青竹佝偻着身子清理瓷瓶碎片时,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颈间的伤口虽浅,却时刻提醒着她方才生死一线的恐惧,更让她不敢有半分违逆之心。慕卿九立于阴影中,目光冷冽如霜,看着她将碎片裹进锦帕、悄然退出门外,才缓缓收回视线。
窗外月色已斜,庭院里的兰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清冽的香气。慕卿九走到床边坐下,指尖摩挲着袖中剩余的追踪符,眸色深沉。青竹虽已归顺,但柳氏在府中经营多年,心腹遍布,仅凭一个青竹,未必能揪出所有内奸。更重要的是,汀兰水榭这些日子虽有夜漠尘暗中护佑,却仍不时遭受下人的怠慢与刁难——柳氏显然是想通过这些手段,试探她的底线,磨灭她的锐气。
先前为护念念受伤,柳氏表面派医女前来诊治,实则送来的药材皆是些寻常货色,甚至混了几味性寒的草药,若非她空间里灵药充足,伤势怕是要拖延许久。还有每日送来的膳食,要么是凉透的残羹冷炙,要么是味道寡淡的素菜,分明是仗着掌管中馈之权,刻意苛待。这些刁奴仗着柳氏撑腰,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若是再不加以整治,日后只会变本加厉。
“是时候立立规矩了。”慕卿九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并非好惹之人,前世的隐忍与退让,换来的是家破人亡的惨剧。这一世,她手握玄门秘术与毒术,身边还有夜漠尘与念念,断不会再任人欺凌。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汀兰水榭的院门便被人粗暴地推开。负责送早膳的婆子李妈,双手端着一个托盘,脚步踉跄地走了进来,托盘上的粥碗晃悠着,洒出不少米汤,落在青石板上,留下点点污渍。
“慕小姐,早膳来了。”李妈语气敷衍,甚至未曾抬头行礼,将托盘重重地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托盘里只有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一碟腌黄瓜,还有两个硬邦邦的馒头,与昨日给柳氏和慕柔薇准备的燕窝粥、水晶虾饺形成鲜明对比。
秋芙恰好从屋内出来,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李妈!你怎么回事?这就是给小姐准备的早膳?还有,你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如此无礼,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李妈斜睨了秋芙一眼,嗤笑一声:“秋芙姑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府里的规矩,侧院的主子本就只能吃这些。再说了,如今府中开销紧张,能有粥喝就不错了,哪还能像夫人和二小姐那般金贵?”她这话明着是说府中开销,实则是暗讽慕卿九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侧院弃女,不配享用好东西。
秋芙气得脸色发白,正想上前理论,却被从屋内走出的慕卿九抬手拦住。
慕卿九身着一袭月白色襦裙,发间仅簪着那枚梅花铜簪,虽未施粉黛,却难掩清丽绝俗的容颜。她走到石桌旁,目光落在那碗稀粥上,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李妈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府中开销紧张?”慕卿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怎么听说,昨日柳夫人还赏了身边的丫鬟一匹云锦,今日的早膳,二小姐那边也是山珍海味?倒是我这汀兰水榭,日日清汤寡水,甚至连热乎饭都吃不上。李妈,你倒是说说,这开销紧张,紧的是哪一处?”
李妈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神闪烁,强辩道:“小姐有所不知,夫人那是赏给有功的丫鬟,二小姐身子弱,自然要好生调养。小姐您……”
“我如何?”慕卿九打断她的话,语气陡然转厉,“我乃尚书府嫡长女,论身份,比柳氏尊贵,比慕柔薇正统。如今我暂住汀兰水榭,并非我心甘情愿,而是柳氏鸠占鹊巢,将我赶出正院。你一个区区婆子,也敢欺辱到我头上,是谁给你的胆子?”
李妈被她凌厉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却仍嘴硬道:“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只是按规矩办事,若是小姐不满意,大可去跟夫人说,何必为难奴婢一个下人?”她笃定慕卿九在府中无权无势,不敢真的对她怎样,毕竟柳氏才是掌管中馈的夫人。
慕卿九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李妈那只粗糙的手上。这李妈是柳氏的远房亲戚,平日里仗着柳氏的关系,在府中横行霸道,不少下人都受过她的欺负。昨日秋芙还跟她说过,李妈故意克扣汀兰水榭的用度,甚至将夜漠尘送来的补品偷偷换成了劣质品。
“为难你?”慕卿九抬手,指尖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你这般狗仗人势,欺压主子,本就该受点教训。”
话音刚落,李妈突然感到双手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的皮肉。她惨叫一声,手中的托盘“啪”地掉在地上,粥碗碎裂,馒头滚落在地。她想要抬手揉搓,却发现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指尖蜷缩着,根本无法伸展。
“啊!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李妈惊恐地尖叫着,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的双手越来越痛,甚至开始红肿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秋芙看得目瞪口呆,她知道自家小姐懂得玄门秘术,却没想到竟如此厉害,只是掐了个诀,说了几句话,就让不可一世的李妈变成了这副模样。
慕卿九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妈在地上翻滚哀嚎,眼神没有丝毫怜悯:“这是玄门小术‘针肤咒’,不痛不痒,只会让你尝尝被针扎的滋味,时辰一到,自会解除。”她顿了顿,语气冰冷地警告道,“今日之事,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往后,汀兰水榭的用度,若是再敢有半分克扣,送来的膳食若是再敢这般敷衍,我便让你尝尝更厉害的滋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妈痛得浑身抽搐,哪里还敢反驳,只能连连磕头:“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往后一定按时送来热乎的膳食,绝不敢再克扣用度!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慕卿九见她服软,指尖微动,解除了针肤咒。李妈立刻感到双手的疼痛消失了,只是双手依旧有些麻木,红肿也并未褪去。她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看慕卿九一眼,慌忙收拾起地上的碎片,狼狈地逃离了汀兰水榭。
看着李妈落荒而逃的背影,秋芙忍不住拍手叫好:“小姐,您太厉害了!这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慕卿九淡淡一笑:“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用来对付这些刁奴正好。”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想要在尚书府立足,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慕卿九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上午时分,念念和婉儿在庭院里玩耍,秋芙在一旁伺候着。慕卿九则坐在窗边,翻看昨夜夜漠尘送来的《玄门空间秘术》。书中记载的同源空间共鸣之法,让她受益匪浅。她尝试着将自己的玄力注入梅花铜簪,同时引导念念体内的玄力流向墨玉玉佩。
瞬间,梅花铜簪与墨玉玉佩同时亮起柔和的光晕,两股灵气在空中交织缠绕,形成一道温暖的光带。慕卿九能清晰地感受到,空间内的灵气变得更加浓郁,而念念体内的玄力也在快速增长。她心中一喜,看来这共鸣之法,不仅能提升空间的等级,还能加速念念的玄力修炼。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丫鬟的哭泣声和婆子的呵斥声。慕卿九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古籍,起身走出屋外。
只见庭院门口,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小丫鬟正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柳氏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婆子张妈。张妈双手叉腰,唾沫横飞地呵斥着小丫鬟:“你个小蹄子!竟敢偷懒耍滑!夫人让你去库房取绸缎,你却在这里磨磨蹭蹭,耽误了夫人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小丫鬟哭得更厉害了:“张妈,我没有偷懒!我只是……只是肚子不舒服,想要去趟茅房,回来就去库房取绸缎……”
“胡说八道!”张妈一巴掌扇在小丫鬟脸上,打得小丫鬟嘴角渗出血丝,“我看你就是故意偷懒!今日若是不教训教训你,你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偷懒耍滑!”说着,她抬起手,就要再打下去。
“住手!”慕卿九冷声喝道,快步走上前,挡在小丫鬟身前。
张妈没想到慕卿九会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大小姐,这是奴婢管教府里的丫鬟,与你无关,还请小姐不要多管闲事。”
慕卿九目光冰冷地看着张妈:“管教丫鬟?我看你是仗着柳氏的势力,肆意欺凌下人吧?不过是想去趟茅房,便要动手打人,张妈,你的规矩倒是不小。”
小丫鬟见有人为她出头,哭得更凶了,哽咽着说道:“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偷懒,张妈她一直看我不顺眼,总是找我的麻烦……”
张妈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你个小蹄子,还敢污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她就要绕过慕卿九,去打小丫鬟。
慕卿九眼神一厉,抬手一挥,一道玄力打出,正好击中张妈的手腕。张妈只感到手腕一阵剧痛,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再也抬不起来。
“啊!我的手!”张妈惨叫一声,脸色变得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卿九,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嫡小姐,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