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老嬷嬷那句“小心宫中旧物,恐有阴损”的警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慕卿九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她反复摩挲着手中那张小小的纸条,指尖仿佛能感受到传递信息者那份小心翼翼的紧张。
“宫中旧物……”慕卿九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那只母亲留下的陈旧首饰盒上。难道这暗示,与母亲的遗物有关?废后王氏一系,是想利用与母亲相关的旧物来做文章?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个指向母亲遗物的线索?
连日来,她尝试了各种方法开启这盒子。它没有明显的锁孔,通体严丝合缝,像是一块完整的木头雕琢而成,唯有那些繁复的花纹似乎暗藏玄机。她试过按压、旋转不同的花纹节点,注入微弱的内力试探,甚至用特制的药水擦拭,都毫无反应。盒子依旧沉默,触手生温,仿佛在守护着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娘亲,您到底留下了什么?又想告诉女儿什么呢?”慕卿九轻叹一声,将首饰盒拿起,对着烛光仔细端详。跳跃的火焰映在木纹上,那些蜿蜒的曲线似乎活了过来,隐隐构成了某种奇异的图案。
就在这时,丫鬟秋芙端着安神茶进来,见慕卿九又在对着首饰盒出神,便轻声道:“小姐,还在研究这个盒子吗?要不……问问念念小少爷?小孩子眼睛干净,有时候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慕卿九心中一动!是啊,玄门之术,有时候讲究的并非蛮力,而是机缘、血脉或者……特殊的视角。念念是母亲的亲外孙,血脉相连,或许……
“去把念念带来。”慕卿九吩咐道。
不一会儿,念念被嬷嬷牵了进来。小家伙刚沐浴过,小脸红扑扑的,穿着柔软的寝衣,像个小糯米团子。
“娘亲!”念念扑过来,好奇地看着慕卿九手中的盒子,“这个漂亮的盒子是什么呀?”
慕卿九将念念抱到膝上,将首饰盒递到他面前,柔声问:“念念帮娘亲看看,这个盒子上的花纹,像什么呀?”
念念伸出小胖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盒子,歪着脑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花纹。看了一会儿,他奶声奶气地说:“娘亲,这些线线,好像在跳舞……这里,像一只小鸟的眼睛,那里,像水波纹……”
他的小手指随意地点在花纹的几个不起眼的节点上。慕卿九顺着他的指点看去,心中猛地一跳!念念所指的那几个点,恰好是之前她忽略掉的、几个看似装饰性的微小凸起,它们的位置,隐隐对应着星空中的某个星宿排列!
难道开启的关键,在于同时按压这些特定的节点?而且需要一定的顺序?
“念念真棒!”慕卿九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心中有了新的想法。她让嬷嬷带念念先去睡,自己则再次凝神于首饰盒上。
她回忆着念念指出的那几个点,又结合自己对星象的粗浅了解,尝试着以特定的顺序,将指尖的内力缓缓注入那几个节点。起初依旧没有反应,但当她调整顺序,以“井宿”星官的排列方式依次注入内力时,盒身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
慕卿九屏住呼吸,小心地尝试掀开盒盖。这一次,盒盖应手而开!
没有预想中的珠光宝气,盒内铺着柔软的深紫色绸缎,只静静躺着三样东西:一封颜色泛黄的信笺,一枚非金非玉、触手冰凉、造型古朴的令牌,以及一本薄薄的、材质奇特似绢非绢的小册子。
慕卿九首先拿起那枚令牌。令牌入手沉甸甸的,正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她从未见过的符号,背面则是两个古篆小字——“玄机”。令牌边缘有着细微的磕碰痕迹,显然年代久远。
“玄机令?”慕卿九喃喃自语,这莫非就是所谓的“玄门秘钥”?它代表着什么?是一个组织的信物,还是开启某个地方的钥匙?
她放下令牌,又拿起那本小册子。册子的材质柔软而坚韧,封面无字。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母亲清秀却带着几分风骨的笔迹:
“吾女卿九亲启:若汝得见此书,则说明汝已长大,且机缘已至,窥得此盒玄机。为娘心甚慰,亦甚忧……”
慕卿九的心猛地一紧,逐字逐句往下读去。信中,母亲并未过多提及自己的身世,只隐约透露她出身于一个古老而隐秘的宗门——玄门。玄门中人,精通医卜星相、奇门遁甲,乃至毒术蛊术,但门规森严,避世而居。母亲因故离开玄门,隐姓埋名嫁入慕家。这枚“玄机令”,是玄门核心弟子的身份象征,也可能关系到玄门秘藏的所在。
“……玄门之水,深不可测。门中并非一片祥和,亦有派系倾轧。为娘昔年离去,恐已得罪门中之人。此令虽可能带来机缘,亦可能招致祸端。吾儿务必慎之,非到万不得已,或自身实力足够时,切勿轻易探寻玄门之事……”
母亲的笔迹在这里略显潦草,似乎带着深深的忧虑。
“……盒中另附《玄元心经》基础篇,乃玄门入门筑基之法,兼具疗伤、祛毒、凝神之效,修炼至大成,可内力生生不息,百毒不侵。吾儿既有天赋,可尝试修习,强身健体,亦可多一份自保之力。然切记,玄门功法与众不同,需心境澄明,循序渐进,切不可贪功冒进……”
信的末尾,母亲的字迹变得无比温柔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