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堂内,只有老夫人和柳氏在座。老夫人脸色阴沉,柳氏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慕卿九行礼后,老夫人也不叫她坐,直接冷声开口:“方才你走后,柔薇便觉得身子不适,心口绞痛,脸色发白,如今已请了府医在看。她身边的丫鬟说,是在你离开后不久开始不舒服的。慕卿九,你方才在堂上,是不是对柔薇做了什么手脚?”
果然来了。慕柔薇惯会用这种装病博同情、栽赃陷害的手段。
慕卿九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无辜:“祖母何出此言?孙女方才在慈安堂,与妹妹相隔甚远,连衣角都未曾碰到,众目睽睽之下,能做什么手脚?妹妹身子一向柔弱,或许是今日情绪波动,旧疾复发也未可知。”
“你胡说!” 老夫人厉声道,“柔薇的身子这几年将养得极好,怎会无故旧疾复发?定是你这孽障,在外学了什么邪术妖法,回来害人!”
柳氏也抹着眼泪道:“卿九,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柔薇是你亲妹妹啊!她一直惦记着你,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狠心?”
看着她们一唱一和,慕卿九只觉得可笑。她缓缓抬眸,目光清亮地看向老夫人:“祖母口口声声说孙女用了邪术妖法,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是污蔑。孙女离府五年,在外确实学了些本事,但学的皆是济世救人的医术与安身立命的道理,从未沾染什么邪术。祖母若是不信,大可请京城中有名望的道长或高僧前来查验,看看孙女身上,可有半点邪祟之气?”
她语气坦荡,目光澄澈,毫无心虚之态。她修的乃是玄门正宗,气息中正平和,岂是那些旁门左道可比?寻常术士根本看不出深浅,只会觉得她气息清正。
老夫人被她这番话噎住,她哪里真敢去请什么道长高僧?万一查不出什么,反而坐实了她污蔑嫡孙女的名声。
“牙尖嘴利!” 老夫人恼羞成怒,重重一拍桌子,“就算不是你动的手脚,也定是你回来冲撞了柔薇!她身子弱,受不得你这般煞气!”
“煞气?” 慕卿九轻轻重复这个词,忽然向前走了两步,靠近老夫人,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玄妙的韵律,“祖母,您真的觉得,是孙女身上有煞气吗?”
她的目光似乎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直直看向老夫人浑浊的双眼。与此同时,她暗中运转一丝微不可查的玄力,引动了老夫人身上常年礼佛却心不诚而积聚的一丝业力反馈(并非攻击,只是短暂放大其内心的不安)。
老夫人被她看得心头一跳,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气短,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了胸口,耳边似乎响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梵音低泣,眼前甚至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一些不甚光彩的旧事片段……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渗出冷汗,手指颤抖地指着慕卿九:“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慕卿九立刻后退一步,敛去玄力,恢复常态,一脸关切:“祖母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莫非是今日操劳过度?孙女略通医术,要不为您把把脉?”
她这番动作行云流水,在柳氏看来,只是慕卿九靠近说了句话,老夫人就自己突然不适了。
“母亲!您怎么了?” 柳氏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焦急地喊道,同时看向慕卿九的眼神充满了惊惧。这慕卿九,果然邪门!
老夫人喘了几口粗气,那股心悸和幻象才缓缓消退,但心中的惊骇却丝毫未减。她看着慕卿九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恐惧。这个孙女,恐怕真的身怀异术,而且道行不浅!
“没……没事。” 老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挥开柳氏的手,声音有些虚弱,再也不复之前的强势,“许是……许是今日累了。柔薇的事……或许是个误会,你先回去吧。”
她不敢再纠缠下去了。
慕卿九从善如流,躬身行礼:“是,祖母保重身体,孙女告退。”
看着慕卿九离去时那从容不迫的背影,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眼中充满了惊疑与后怕。柳氏站在一旁,脸色也是变幻不定。
“母亲,她……” 柳氏欲言又止。
“闭嘴!” 老夫人厉声打断她,喘着气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暂时不要去招惹她!还有,汀兰水榭的用度,按嫡女的份例,一分不少地给她!立刻派人送去!”
她必须重新评估这个归来的嫡孙女了。今日这接连的“刁难”非但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被对方不动声色地全数打脸,尤其是最后那一下,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威胁。
慕卿九走出慈安堂,感受着外面温暖的阳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眼神锐利如刀,有些账,得一笔一笔,慢慢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