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尚书府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与白日喧嚣截然不同的沉静。慕卿九坐在书房的梨花木桌前，指尖摩挲着那枚从柳家嬷嬷手中收缴的银锁，锁身冰凉，刻着的莲花纹路虽精致，却沾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邪之气。
“小姐，京兆尹那边派人来报，说柳家嬷嬷和那几名死士依旧嘴硬，无论如何审讯都不肯松口，甚至有两名死士已经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药，自尽了。”秋芙端着一盏温热的莲子羹走进来，神色凝重地禀报。
慕卿九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自尽？倒是柳承宗训练得好手下，宁死也不肯吐露半个字。”她将银锁放在桌上，拿起旁边那几个所谓的“信物”——玉佩、香囊、长命锁，一一摆在眼前，“不过，他们以为毁了人证就能高枕无忧，却忘了这些物证，早就暴露了他们的罪证。”
冬雪也跟着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锦盒，里面装着几根银针和一些颜色各异的药草：“小姐，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仅凭这些信物上的气味和纹路，虽然能让百姓们相信您是被栽赃，但想要让京兆尹定柳氏的罪，恐怕还不够——柳家势大，又有太子撑腰，若无铁证，他们定然会百般狡辩。”
“我自然知道。”慕卿九拿起一根银针，轻轻刺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香囊上。鲜血落在香囊的绸缎表面，并未渗透，反而凝结成珠，缓缓滚动，最终停在绳结处，那特殊的柳家编织纹路周围，竟泛起了淡淡的黑色。
“这是……”秋芙和冬雪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香囊上的迷魂香，并非普通迷药，而是柳家特制的‘牵魂香’，里面掺杂了幽冥教常用的阴草汁液。”慕卿九解释道，指尖捻起一点黑色的药粉，正是从香囊缝隙中刮下来的，“这种阴草只生长在阴煞之地，寻常人家根本无法获取，而柳承宗作为幽冥教在京城的联络人，手中必然存有不少。”
她将那点黑色药粉放在一张白纸上，又从锦盒中取出一株黄绿色的药草，用银针挑出一点汁液滴在药粉上。瞬间，药粉与汁液接触的地方冒出了白色的烟雾，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这是‘验毒草’，专能检验幽冥教相关的阴邪毒物。”慕卿九声音清冷，“柳家嬷嬷说这香囊是她儿子的信物，可一个寻常孩童的香囊上，怎么会沾染这种只有幽冥教才会使用的阴草毒粉？这便是铁证之一。”
冬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姐您这毒术真是神了，这么隐蔽的毒物都能验出来！”
“不止这些。”慕卿九又拿起那枚银锁，用银针在锁身上轻轻刮了一下，刮下一层极薄的黑色粉末。她将粉末倒入一个小小的瓷碟中，又倒入少许清水，搅拌均匀后，将一根燃烧的蜡烛凑近瓷碟。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瓷碟中的水竟然瞬间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火焰跳跃着，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照亮了慕卿九沉静的脸庞。
“这银锁上，被人涂抹了‘引魂粉’。”慕卿九看着幽蓝的火焰，眼神锐利，“这种粉末遇水即燃，燃烧时产生的烟气，能让人产生幻觉，变得暴躁易怒。柳氏让嬷嬷带着这银锁去尚书府后门‘发现’，恐怕不止是为了栽赃，更是想让闻到烟气的百姓情绪失控，趁机冲进来闹事，最好能伤了我，甚至毁了尚书府。”
秋芙听得浑身发冷：“柳氏真是太歹毒了！竟然用这种阴毒的法子，不仅想毁了小姐的名声，还要置我们于死地！”
“她越是狠毒，就越说明她心虚。”慕卿九抬手，指尖凝起一丝玄力，轻轻一点，幽蓝的火焰便瞬间熄灭，只留下瓷碟底部一层黑色的灰烬，“这些物证上的毒物，都是柳家和幽冥教勾结的铁证。明日，我便带着这些证据去京兆府，不仅要彻底洗清自己的冤屈，还要让柳氏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管家张大哥的声音响起：“小姐，夜亲王派人送来了一封信函，说是有要事相告。”
慕卿九心中一动，连忙道：“快请信使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走进书房，对着慕卿九拱手行礼，递上一封密封的信函：“慕大小姐，我家王爷说，此事关乎孩童下落和血祭仪式，还请您务必过目，若有任何疑问，可随时派人前往亲王府商议。”
慕卿九接过信函，拆开一看，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夜漠尘的手笔。信中说，暗卫们在废弃窑厂附近侦查时，发现了幽冥教教徒的踪迹，初步判断窑厂的地下密室中确实关押着被绑架的孩童，但密室周围布下了重重阵法和陷阱，且有数十名幽冥教教徒守卫，硬闯恐怕会伤及孩童性命。
此外，夜漠尘还查到，柳氏明日一早便要前往太子府，似乎是要与太子商议对策，大概率是想让太子出面施压，阻止京兆尹继续追查栽赃之事，甚至可能想让太子动用权力，将此事压下去。
“太子果然是柳氏的靠山。”慕卿九看完信函，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不过，他以为靠着太子就能无法无天，却忘了这京城之中，还有王法在，还有陛下在。”
她转头对暗卫道：“劳烦你回去禀报夜亲王，明日一早，我会先去京兆府递上证据，彻底洗清冤屈，之后便前往亲王府与他汇合，商议突袭废弃窑厂之事。另外，柳氏明日去太子府，还请亲王派人暗中监视，记录下他们的谈话内容，这或许能成为日后扳倒太子的重要证据。”
“属下遵命。”暗卫拱手行礼，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蒙蒙亮，慕卿九便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襦裙，头戴一支简单的玉簪，带着秋芙、冬雪，以及那些被检验出毒物的物证，乘坐马车前往京兆府。
此时的京兆府外，已经围了不少百姓。昨日尚书府外的闹剧传遍了京城，众人都在议论慕卿九是否真的被栽赃，那些失踪的孩童究竟在哪里。不少丢失孩子的家长更是彻夜未眠，一早便守在京兆府外，希望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看到慕卿九的马车驶来，百姓们立刻围了上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那就是慕大小姐！她真的来京兆府了！”
“不知道她能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家孩子还没找到，可千万不能再冤枉好人了！”
“也不一定，‘玄门毒后’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故作清白？”
慕卿九从马车上下来，神色平静地看着围上来的百姓，朗声道：“诸位乡亲，昨日之事，想必大家都已知晓。我慕卿九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绑架孩童炼药更是无稽之谈。今日我来京兆府，便是要拿出确凿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揭露栽赃我的真凶，还大家一个真相！”
她的声音清亮，透过人群传到每个人耳中，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百姓们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期待着她能拿出证据。
京兆尹早已得到消息，亲自率领下属在府门前等候。看到慕卿九，他连忙上前拱手：“慕大小姐，里面请。本官已经备好了公堂，就等您来出示证据。”
慕卿九点头，随着京兆尹走进京兆府，百姓们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官差拦住。京兆尹朗声道：“诸位乡亲稍安勿躁，今日公堂审理之事，本官会让官差在府门外高声通报，确保公正公开，让大家都能知晓真相！”
百姓们这才安静下来，围在京兆府门外，翘首以盼。
公堂之上，京兆尹端坐于正堂中央，两侧站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慕卿九站在堂下，将带来的物证一一摆放在案几上：“京兆尹大人，这些便是昨日柳家嬷嬷等人拿出的‘证据’，也是证明我被栽赃的关键。”
京兆尹俯身查看，拿起那枚银锁和香囊，仔细端详了片刻，却并未看出任何异常：“慕大小姐，这些物件看起来与普通信物并无不同，不知您所说的证据，究竟在哪里？”
“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信物之上，都被人涂抹了特殊的毒物和药物。”慕卿九说着，从怀中取出验毒草和银针，“昨日我已用玄门毒术检验过，今日便在大人面前，再验一次，让大人亲眼所见。”
她首先拿起那枚香囊，用银针刺破指尖，滴下一滴鲜血。与昨日一样，鲜血在香囊表面凝结成珠，滚动到绳结处时，泛起了淡淡的黑色。随后，她挑出一点验毒草汁液滴在黑色痕迹上，瞬间冒出白色烟雾，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在公堂之上。
衙役们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京兆尹也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震惊：“这……这是什么情况？”
“大人，这香囊上沾染的是柳家特制的‘牵魂香’，其中掺杂了幽冥教的阴草汁液。”慕卿九解释道，“阴草是幽冥教专属毒物的原料，寻常人家根本无法获取，而柳氏的兄长柳承宗，正是幽冥教在京城的联络人，这一点，夜亲王的暗卫早已查实。”
她又拿起那枚银锁，按照昨日的方法，刮下黑色粉末倒入瓷碟，加水搅拌后点燃蜡烛凑近。幽蓝色的火焰再次燃起，寒意刺骨，公堂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