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疾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城外的茫茫夜色中,直奔西南边境方向而去。亲王府内,随着核心力量的离去,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却如同绷紧的弓弦。老管家福伯坐镇中枢,依照王爷王妃留下的严令,将王府守得铁桶一般,外松内紧,尤其是锦墨轩和小公子念念的住处,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然而,就在夜漠尘与慕卿九等人离开的第三日,一队风尘仆仆、手持皇帝金牌的宫廷内侍,却在一队禁军精锐的护卫下,径直来到了亲王府大门前。为首的内侍监面色肃穆,展开一卷明黄色的绸缎圣旨,高声宣道:
“陛下有旨!宣明慧郡主慕卿九,即刻入宫觐见!钦此!”
福伯心中一惊,王爷王妃离京乃是绝密,陛下此刻突然宣召王妃,所为何事?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面带难色道:“公公恕罪,王妃娘娘前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正在府中静养,恐不宜面圣。可否容老奴先行回禀,待娘娘稍愈再……”
“福管家,”内侍监打断他的话,语气虽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陛下的旨意,是‘即刻’。况且,今日宫中设宴,乃为商议西南边境紧急军务,陛下与诸位大臣、乃至太后娘娘都在等候。王妃娘娘深明大义,精通医理,更曾亲历边境邪阵,陛下特旨宣召,正是要倚重娘娘之能。若只是微恙,宫中太医署良医众多,正好为娘娘诊治。还请速请娘娘接旨,莫要误了时辰。”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行推脱,便有抗旨不遵之嫌。福伯额头渗出细汗,心知无法再拦,只得硬着头皮道:“既是陛下急召,老奴这便去请娘娘。只是娘娘凤体违和,梳洗准备恐需些时辰,还请公公偏殿用茶稍候。”
内侍监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福伯匆匆赶回内院,心急如焚。王爷王妃不在,这该如何是好?他立刻找来秋芙和影煞留下的副手商议。
“陛下突然宣召,且点明是商议军务,恐怕推脱不过。”影煞副手沉声道,“王妃离京之事,绝不可泄露。为今之计,只能找人易容假扮王妃,入宫周旋。”
“易容?”秋芙蹙眉,“寻常易容术,如何瞒得过陛下和太后法眼?况且宫中熟悉小姐的人不少,言谈举止若露了破绽,更是大罪!”
“寻常易容自是不行。”副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王妃离去前,曾留下几张高阶‘幻形符’,乃凌虚子道长所赠,辅以特殊心法,可短时间内改变形貌气息,非修为高深者难以看破。只是……需一人熟悉王妃平日言行举止,且胆大心细,方能胜任。”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秋芙身上。她是慕卿九的贴身丫鬟,情同姐妹,对慕卿九最为了解。
秋芙脸色一白,但随即挺直了脊梁,眼中闪过决然:“我去!为了小姐和王爷,为了王府安危,奴婢万死不辞!”
事急从权,别无他法。福伯立刻取来慕卿九的郡主朝服和幻形符。秋芙沐浴更衣,屏息凝神,在副手的指导下,催动幻形符。一道柔和的光芒闪过,她的身形样貌竟变得与慕卿九有八九分相似,只是眼神气质稍显柔弱,少了那份历经风霜的锐利与从容。
“神态要稳,语气要淡,少说多听。”福伯仔细叮嘱,“若问起王爷,便说王爷重伤初愈,需绝对静养,由你全权代表。若问及军事,只言一切听从陛下圣裁,你唯知尽力配合。万不可轻易发表见解,以免言多必失。”
秋芙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慕卿九平日的神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一刻钟后,“明慧郡主”乘坐王府马车,在内侍和禁军的护送下,驶向皇宫。福伯和影煞副手等人提心吊胆,暗中派了人手远远跟随,以防不测。
皇宫,太极殿偏殿。气氛凝重。皇帝夜鸿图端坐龙椅,面色沉郁。下首坐着太后、内阁首辅、兵部尚书、镇南大将军的信使等重臣。显然,西南边境急剧恶化的战事,让所有人都感到巨大压力。
“臣女慕卿九,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千岁!”秋芙模仿着慕卿九的礼仪,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平身,赐座。”皇帝抬手,目光落在“慕卿九”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卿九,朕听闻你前日染恙,可好些了?”
“劳陛下挂心,只是偶感风寒,已无大碍。”秋芙垂眸应答,心跳如鼓。
“无事便好。”皇帝颔首,切入正题,“西南军报,你想必已听闻。璃国贼子,欺人太甚!如今战端已开,朕与诸位爱卿正在商议应对之策。你曾亲赴边境,与幽冥教邪徒交手,更曾识破其邪阵阴谋,于军情邪术之上,颇有见地。今日唤你来,便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对于当前局势,以及如何应对幽冥教可能暗中施展的邪术,你有何见解?”
来了!秋芙心中一紧,掌心全是冷汗。她强迫自己冷静,回想福伯的叮嘱和慕卿九平日议论此事时的只言片语,斟酌着开口:“回陛下,臣女以为,璃国此番兴兵,其背后必有幽冥教推动。其目的,恐非仅在于边境城池,更可能想借此战乱,掩盖其更大的阴谋,例如……完成某种邪恶仪式。因此,我军除正面御敌外,更需严防其施展邪术,乱我军心,伤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