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范看着黑脸的李世民问道:“陛下,为何不笑?是天生不喜欢笑,还是被臣说中或者是被臣撕开了伪装的面具!”
李世民注意到刚刚还面红耳赤的官员如今正双眼发亮地盯着他,李世民心中冷笑,想看朕的笑话,真以为朕是你们这群草包!
“爱卿说笑了!朕不过是太担心太子身体,所以表情难免有些忧思!”
“是吗!”柳范掷地有声:“臣斗胆!请陛下接臣三问!”
李世民眉头一皱,本能感觉事情不对劲,可又不得不点头:“爱卿,但问无妨!”
柳范躬身行礼:“昨日太子还能在醉仙楼提剑杀人!今日就称病危,如此躺倒装死!这是在躲避大唐国法!
而陛下更是可笑,前脚装着急召太医!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与太子多父慈子孝!可陛下见了辞折倒比谁都利索,立马拟旨改封,先前半分焦急全无!
请问满朝文武哪个瞎了?谁看不出这是陛下与太子早就串通好,拿朝堂当戏台!”
柳范脊梁挺直:“臣一问:太子这病,是真病到起不来,还是怕被天下人骂?若是真病,
为何不等太医诊出个好歹,殿下就急着把他封去北疆?
若是假病,陛下便是拿太子身体当玩笑,拿东宫废立当儿戏!那么今日为太子事直言劝谏的大臣,回头一看,岂不是都成了陛下这场戏里跳梁的猴子!
臣二问:陛下眼里是否还有半分君臣之信?半分礼法纲常?
陛下把朝堂当自家后院,把百官当傻子耍,这事要是传出去,天下人只会说,
大唐的皇帝,是个靠欺瞒治国的伪君,大唐的朝堂,是个藏污纳垢的戏台!”
不是,说好得三问呢?
先前请废太子的官员此刻兴奋的面色红润,今日柳大人真是为我等同僚仗义执言!这话简直是说到我等心坎上去!
甚至个别官员决定,下朝定要与柳大人好好畅聊一番,晚上小妾必须让柳大人先行,如柳大人这般仗义之人就得做同道中人!
李世民傻眼了,这简直就是在指着他鼻子在骂!而且百官的反应,好啊,好得很啊!天天嚷嚷着废太子的是你们!
朕如你们的愿!如今却还成了朕的不是!李世民盯着柳范,今日倒要看看,这喷子能说出怎么个子丑寅卯!
迎着李世民杀人的目光,
柳范更加兴奋:“陛下要封太子去北疆,臣管不着!可,陛下拿假病欺瞒百官,践踏礼法,臣必须管!
陛下要是有胆,就发一道明诏,说清太子病情是真是假,要是没胆子,就别坐在这龙椅上装明君!
免得日后君臣之间只剩猜忌,朝堂之上再无真话!而这一切,全因陛下今日的种种行为!
臣三问:陛下就不怕百年之后,史书上写您是个“欺世盗名、轻慢纲常”的昏君!”
此话一出,朝堂角落的史官左起居郎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手中毛笔更是挥出了残影!
李世民目光沉沉落在柳范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柳范,你倒是敢说。朕登基这些年,是轻慢过礼法,还是亏负过群臣?
如今被你一句‘欺瞒治国的伪君’,就钉成了这等无信无纲的小人,你们这言官的嘴,倒比律法还重,张口就能定朕的罪?!”
李世民猛地一拍龙椅:“你就不怕朕砍了你!”
然而,事情再一次出乎了李世民的预料,只见听闻此番话的柳范,不但没有半分惧意,反而双眼越发神采!
“臣,身为言官!规谏皇帝,纠察得失,本就是臣应做之事!陛下就算要砍了臣!臣也是死得其所!”语落,柳范期待地望着李世民,那意思分明就是快来砍我呀!快来呀!这等青史留名的机会难得啊!
“好好好!”李世民咬牙切齿连说了三个好:“朕看今日也不用下什么明诏,诸卿都在!朕便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这北燕王的病情!”
“来人呐!”殿外瞬间进入十人禁军,李世民对为首十夫长道:“去太医院!将正直的张太医给朕叫来!”
“遵旨!”禁军应征退下!
大殿内,朝臣彼此来回对视,竟然陷入了诡异的和谐。
在去往太医院的路上,这名禁军十夫长,仔细的琢磨着李世民刚刚的那句话!
朝堂里的闹哄哄的一片,他站在门口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此事一定与陛下让他叫太医有关!
这名十夫长琢磨着到了太医院,他并没有去找一向以耿直闻名的张太医,而是找到了负责太医院的太医令孙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