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岭关，先登死士尸体堆积如山，血水顺着车轮印缓缓流向李承乾的脚边。
数个时辰，先登死士就已然死伤大半，一次次的进攻，一次次的逼退，士兵们眼里没有恐惧，有的只有勇往无前的勇气！
关隘城墙上，唐军的尸体已然漫过城墙，尉迟敬德的手臂血水渗透纱布……
李承乾沉默地注视着登上城楼的先登死士，被热油浇的放声惨叫！被人围攻致死，刀尖砍进皮肉绽出血花。
而其身后的先登死士却悍不畏死，继续攀爬……
崔月瑶站在李承乾身边，眼里已然起了水雾，而崔婉熙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需要多么忠心才会如此悍不畏死！
她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沉默许久：“你们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什么？”
崔婉熙直言：“忠诚！”
崔月瑶声音有些沙哑：“不怕死吗？为何刀砍在身上还在前进！”
眼前的一幕深深烙入脑海，原以为威武英气乃是大将军，如今在她的认知里，一往无前皆为英雄……
“不！都不对！”李承乾摇头：“本王在他们眼里看到的……”
说到这里李承乾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本王！”
沉默，许久的沉默，
李承乾示意旁边传令兵挥旗让大军撤下，吕布浑身是血跑到李承乾身旁，“义父，再攻一次，吕布定拿下此关！”
李承乾并未接话，而是目光一一扫过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
他们眼里没有害怕，没有恐惧，依旧如先前那般只有炙热与崇拜……
李承乾苦笑走向关隘城前，
城上的唐军见李承乾过来，刚想拉弓射箭，被尉迟敬德阻止！
李承乾这次离得城门很近，他能清晰看到尉迟敬德脸上的血渍，与眼里的疲惫挣扎……
李承乾沉默片刻问道：“敬德叔，本王想知道为何？”
是的，到如今境地，只要尉迟敬德退走，李世民断然也不可能说什么，除非李世民给他下了什么命令，而这命令，李承乾想知道！
尉迟敬德眼见李承乾看出端倪，只能长长叹息，语气略显疲惫：“殿下，这又是何苦？”
鲜血伴随着泥土的味道时刻提醒着李承乾：“本王只是想知道，是何原因能让敬德叔与本王如此死战？”
尉迟敬德看着身边堆积如山的尸体，看到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欢声笑语的兵卒，如今只剩残肢，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陛下， 给臣下死令，不得让殿下北上，若殿下出现，务必将其杀死！”
李承乾了然点头，果然和预想中的一样，“那定州出现敌军你可知晓？”
“嗯！”尉迟敬德应道：“陛下，令臣必须死守石岭关！”
“好！”李承乾转身，走向大军，身后是鲜血，是尸体，是江山，更是硝烟遍地！
“敬德叔，不管听到什么，接到什么命令，最好装病不要出战！”李承乾的声音在战场中回荡，片刻之后，他只用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不然，本王真的会杀了你……”
尉迟敬德注视着残阳下那抹少年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李承乾的话外音他知道，
而李承乾的军队这种近乎死士般的忠心与狠辣，都是平生未见，若不是依靠险关……
可，若是收到李世民旨意，
尉迟敬德还会出现在战场上，哪怕要对付的是李承乾！
尉迟敬德的人生路途，
可以死于战场，
可以死于途中，唯独不可死于欺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