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这不是虎入羊群。
这是神,降临在了凡人的国度。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里胡哨的奇技淫巧,甚至没有动用一丝一毫他那足以压垮山岳的霸王罡气。
他只是用着最基础、最简单的,前冲、侧步、转身。
以及,手中那根再普通不过的木棍。
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双手持刀,用一记势大力沉的当头劈斩,吼叫着朝张豪的脑袋砍来!
张豪不闪不避,手中的木棍随意地向上一点。
棍尖,点在了壮汉的胸口。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木棍与肉体接触的瞬间,发出的,不是沉闷的钝击声,而是一声清脆的,用铁锤敲击钢锭时才会发出的“铛!”的一声!
壮汉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感觉一股无可名状的震波,从胸口处轰然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没有破损。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连同全身所有的骨头,都在那一瞬间,被震成了一滩最黏稠的烂泥?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知觉。
整个人,就像一个被瞬间抽掉了所有骨架的麻袋,“噗通”一声,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
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死得不明不白。
张豪一路前行,脚步不快不慢,始终保持着那种丈量过大地的恒定节奏。
他的每一次挥棍,都精准、高效,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
或点。
或扫。
或劈。
或抽。
木棍划破空气,带起“呼呼”的风声。
每一次风声落下,都必然会有一个生命,在他身后,悄然凋零。
整个道场,彻底陷入了一种极致诡异的寂静。
除了他那单调的脚步声。
除了木棍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除了尸体软倒在地的闷响声。
竟然,再也听不到一声惨叫!
那些前一秒还嘶吼着冲锋的武士,在被木棍碰触到的瞬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生命特征,都被那股霸道的力量瞬间抹去。
这比任何血肉横飞、哀嚎遍野的场面,都更让人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是一种,生命被以一种最高效、最冷酷、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成批量地,流水线般地,进行工业化收割的,绝对恐怖!
躲在门后的陈晨,已经吐不出来了。
他瞪大着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全身抖得像风中落叶。
他看到的不是一场战斗。
他看到的是一个农夫,在收割一片成熟的麦田。
轻松,写意,且理所当然。
当张豪走到主殿前那九级青石台阶下时,他的身后,已经躺下了近百具尸体。
这些尸体,从表面上看,个个完整无缺,甚至连表情都还保留着死前最后一刻的狰狞或错愕。
但他们的内里,早已化为了一滩无法分辨的肉泥。
庭院里洁白的碎石,被踩得凌乱不堪。
几株精心修剪的罗汉松,被倒下的尸体压断了枝丫。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与道场里常年点燃的檀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祭祀气味。
张豪停下脚步。
他随手将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扔。
“啪!”
一声轻响。
那根承受了上百次【破阵铁拳】震荡之力的普通木棍,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再也无法维持自身的结构形态,轰然散成了一地细碎的木屑粉末。
烟尘散尽。
张豪抬起头。
他的目光,穿过洞开的主殿大门,越过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最终,落在了那个正从主位之上,缓缓站起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身穿传统黑色纹付羽织袴,须发皆白,却身形挺拔如松的老者。
他跪坐的姿势极为标准,起身的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与周遭的空间融为一体。
他手中,握着一柄连着刀鞘的太刀,刀鞘是朴实无华的黑色,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厚重。
他的面容布满皱纹,如同干裂的树皮,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宛如古井般的沉寂。
柳生宗信。
柳生新阴流的当代掌舵人,东瀛剑术界的活化石。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古坟,镇压着这片血腥地狱中的所有杀伐与喧嚣。
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