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那股子足以让死人从棺材里呕吐出来的酸腐气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凝固了。
所有嘈杂的、充满了污言秽语的喧哗,都消失了。并非安静,而是“声音”这个概念本身,正在被抹除。
那些东倒西歪的赌鬼、酒徒、亡命徒,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僵在原地。一个刚刚举杯的酒鬼,嘴还张着,但酒水却在离开碗口的瞬间,失去了液体的特性,化作最微小的尘埃飘散;另一个正要划拳的赌徒,伸出的手指上,连指纹的轮廓都在慢慢变得模糊。他们眼神空洞,彻底失去了意识,像一尊尊被岁月瞬间风化了千年的蜡像。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张油腻的、散发着馊味的矮桌。
以及,桌子两端,对坐的两个人。
无根生看着张豪,那双重新燃起神采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于解剖般的,充满了探究意味的锐利光芒。
“去三一门?”
他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讥诮与玩味的弧度,那弧度里,藏着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最后的疯狂。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最血淋淋的现实。
张豪没有反驳。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要跟我走。
无根生的笑容,更盛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被彻底激怒的癫狂。
“好。”
“好一个胜力仙人。”
他缓缓地,从那张几乎要散架的破旧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而像是一条蛰伏已久的龙,从泥潭中缓缓抬起它的头颅。他那原本被酒精和岁月压得佝偻的脊梁,随着一道道细密的骨节脆响,一寸一寸地挺得笔直。身上那件酸臭的破布衫依旧,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件睥睨天下的王袍。
随着他的起身,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玄之又玄的“意”,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
那不是炁。
更不是杀机。
那是一种,仿佛能将世间万物,都还原成最原始的神迹,至少在遇到张豪之前,无一败绩。
【神明灵】!
嗡——
一股无形的波纹扫过,整个酒馆开始“褪色”。
一张被某个过气刀客用炁加固过的桌子,那坚硬如铁的木质结构,没有碎裂,而是像被加速了亿万倍的时间侵蚀,无声地,塌陷成一堆细腻干燥的木屑。一个酒鬼腰间挂着的,用以辟邪的符咒,上面的朱砂符文,如同被清水滴落的墨迹,迅速洇开、褪色、消散,最终变成一张没有任何痕迹的、苍白的黄纸。
空气中,那些游离的,肉眼不可见的能量粒子,那些构成光影、承载声音的媒介,都在这片“空寂”的领域之中,被彻底地,分解,还原,归于虚无。
这里,成了一片,绝对的,“零炁”之地!
任何异人,只要踏入这片领域,他体内的炁,便会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不受控制地,向外疯狂逸散,最终,被这片领域,彻底“吃干抹净”,沦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这,就是无根生横行天下,破尽万法的,不败根基!
“你想要我帮你。”
无根生的声音,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响起,带着一种,神只俯瞰凡人般的,绝对的漠然。
“可以。”
“再战一回!”
“让我看看,你这身,连我都看不透的,蛮横的‘力’究竟为何物。”
“若你的‘道’,能在我这【神明灵】之下,依旧存在。”
“我,便随你走一趟。”
说完,他不再言语。
那股“空寂”的领域,如同无形的、冰冷的潮水,朝着张豪,缓缓地,却又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淹没了过去!
张豪,依旧,坐在那里。
他没有开启【霸王罡气】。
没有调动任何一丝护体之炁。
他甚至,连坐姿,都未曾改变分毫。
他就那么,任由那片足以让任何异人道心崩溃的“零炁”领域,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吞噬。
一秒。
两秒。
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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