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桐微微抬眸,目光落在楚晏兮案前堆积的奏报上,并不与她对视,只冷静分析:“宇文皓并非坐以待毙之人。和亲之议被搁置,他必会另寻他法,以展示其‘价值’,或寻我朝之‘裂隙’。臣推测,他可能会在接下来的骑射演武,或是在与各部官员的接触中,寻找发难之机。”
“骑射演武……”楚晏兮指尖轻敲桌面,若有所思。按照惯例,为展示国威,款待使臣,三日后确有一场皇家演武。“他善骑射,想必是想在此处扬威了。”
“陛下圣明。”沈疏桐垂首。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公事公办的对答之后,两人之间似乎再无话可说。
最终,楚晏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沉声道:“既如此,便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朝风范。演武之事,由丞相全权督办,一应细节,务必周全。”
“臣,领旨。”沈疏桐躬身,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
“退下吧。”楚晏兮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密报,不再看她。
沈疏桐依言告退,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直孤峭。
在她踏出殿门的那一刻,楚晏兮才抬起眼,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桃花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片坚冰。她低声自语,带着一丝凛冽的决绝:
“阿疏姐姐,你看,没有你回应我的感情,我依然是大晏的女帝。你要守的君臣之礼,你要护的江山社稷,我便与你一同守着,护着。只是……”
只是,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她楚晏兮的心,再不会轻易为人所动了。
而走出宫门的沈疏桐,于马车中闭目凝神。掌心被重新包扎过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知道,经此一事,那个会对她撒娇、会抱着她手臂软软呼唤“阿疏姐姐”的小女帝,已被她亲手推远。
剩下的,是真正孤家寡人的帝王,与她这个必须恪尽职守、必要时需以身作盾的臣子。
也好。
这样,最好。
她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冷寂,对着车外吩咐:“去演武场。”
霜刃已藏,只待出鞘之日。这场与伙国的较量,与彼此内心情感的角力,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