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丞相府。
夜色深沉,沈疏桐却毫无睡意。书案上摊开着暗卫刚刚送来的密报,并非边关军情,而是关于伙国使团离京后的动向,以及……女帝近日的一些情况。
密报上言,陛下近日除了处理政务,偶尔会去梅园独坐,屏退左右,一坐便是许久。也曾召见过两次负责皇家画院的画师,询问一些绘画技法,似乎对人物肖像突然产生了兴趣……
梅园……那是她们上次单独相处的地方。
画师……肖像……
沈疏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想起宴席上宇文皓献上的那些“灵犀公主”的画像。陛下她……难道真的在考虑?甚至开始研究画技,是想亲自为那未曾谋面的公主画像吗?
一种尖锐的刺痛瞬间席卷了她。她猛地合上密报,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胸腔里翻涌着难以遏制的酸涩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慌。
她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如同困兽。理智告诉她,陛下不可能如此儿戏,这或许又是某种试探或是另有深意。可情感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向最坏的可能。
她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任由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得她衣袂翻飞,墨发飞扬。她需要这冷意来浇熄心头那簇几乎要将她焚毁的妒火。
可是没有用。
那句“考虑考虑”,那双可能为别人描绘肖像的手……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中,所有的克制,所有的理智,在那汹涌澎湃的情感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可以忍受相思,可以忍受分离,甚至可以忍受她恨她。可她唯独无法忍受,她的世界里,真的不再有她。
沈疏桐缓缓闭上眼,一滴冰冷的泪,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迅速湮没在衣襟里,不留痕迹。
原来,心狱之火,焚尽的不仅是希望,还有她苦苦支撑的、最后的骄傲与防线。
余烬尚存,灼烫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