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清握住她的手，摇摇头，笑容温和：“不累。心里很踏实。”
阳光透过古塔的飞檐，在他们身上投下温暖的光影。他们并未交流各自许下的愿望，但那份彼此奉献、视对方重于自身的心意，却仿佛融入了这袅袅香火和风铃声里，得到了永恒的见证。
从药师佛塔下来，他们并未沿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了一条更为平缓、景色也更幽静的小径下山。与上山时专注于脚下的台阶和身体的负荷不同，下山的路，他们走得从容了许多，有了更多闲情去欣赏沿途的风景。
山路蜿蜒，两旁古木参天，枝叶繁茂，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溪流潺潺，伴随着清脆的鸟鸣，演奏着山林独有的交响曲。他们走得很慢，梁远清依旧需要苏和的搀扶和手杖的支撑，但步伐明显轻快了些。
“这里的空气真好。”苏和深深吸了一口气，满是草木的清新。
“嗯，杭城的山林，总是带着一股湿润的秀气。”梁远清附和道，目光掠过那些熟悉的景致——那块形似猿猴的石头，那棵从岩缝中顽强生长的老松，那座横跨溪流的小小石桥……
这些景物，与他记忆中多年前的样子，似乎并无太大变化。当年，他也曾走过这条路，身边是青春靓丽、笑容灿烂的冯瑶。那时，他们讨论着学业、憧憬着未来，脚步轻快，不知忧愁为何物。
然而，时过境迁。风景依旧，看风景的人，心境却已截然不同。那时的他，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学子；此刻的他，是饱经沧桑、伤病缠身的中年人。更重要的是，身边的人也换了。苏和与冯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一个如同炽热明亮的夏日阳光，一个则是温柔坚韧的秋日暖泉。他看着苏和时而蹲下身去观察一朵野花，时而指着远处让他看一只跳跃的松鼠，她的侧脸在斑驳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宁静美好。
心中那份因忆及过往而可能泛起的淡淡涟漪，很快就被身边人带来的温暖与踏实所抚平。他没有沉湎于对比，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像这山间的云烟，风一吹便散了。而此刻握在手中的幸福，才是真实可感的，值得他用余生去珍惜和守护。这条下山路，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场与过去无声的和解，也是一次走向新生的开始。
他们走走停停，遇到好看的景色便驻足欣赏，累了就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一会儿，分享一瓶水，低声交谈几句。时光在山林中仿佛被拉长了，只剩下彼此的陪伴和满眼的苍翠。
不知不觉，当视野逐渐开阔，喧嚣的人声重新传入耳中时，他们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山脚。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远处的西湖水波光粼粼，整个杭城都笼罩在一种温柔的暮色之中。
站在山门下，苏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远清，带着一丝小女孩般的娇憨和期待：“梁老师，走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你能不能带我去吃正宗的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我馋了好久啦！”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梁远清所有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当然可以。走，带我们和和去吃最好吃的杭城美食，慰劳我们辛苦了一天的小功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