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坐上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她目光转向被匆匆召来的林翠翠：“林氏，你有何话说？”
压力如山般袭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怀疑、审视、幸灾乐祸。林翠翠深吸一口气，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她跪下行礼，声音清晰而镇定：“回皇后娘娘，谦妃娘娘玉体违和，奴婢万分惶恐。但奴婢所用之物，皆由内务府提供，或经奴婢亲手以鲜花、药材调制，绝无有害之物。奴婢恳请娘娘，允许奴婢当场查验谦妃娘娘近日所用的胭脂水粉，以证清白。”
“查验？你如何查验？”仪嫔冷笑，“莫非你还要狡辩？”
林翠翠抬起头，目光坚定：“奴婢自有方法。只需清水、皂角、鸡蛋与一小块银饰即可。”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利用汞与银能生成银汞齐变黑的简单化学反应，在这个时代也能实现。
皇后沉吟片刻，准了她的请求。一场惊心动魄的现场实验就在后宫众妃嫔面前展开。当林翠翠将处理过的胭脂膏体涂抹在银簪上，片刻之后，那抹银色果然渐渐蒙上一层不祥的灰黑时，满座皆惊。
“这……这胭脂果然有毒！”谦妃脸色煞白，后怕不已。
仪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强自镇定：“这也不能证明与你无关！谁知是不是你自行添加的？”
“娘娘明鉴。”林翠翠不卑不亢，“这批胭脂乃内务府统一分发，奴婢入宫不久，何来渠道获得如此大量的汞粉？再者，奴婢若真要下手，又何必用这当场便能验出之法？奴婢恳请皇后娘娘彻查内务府，追查此毒物来源，以及……是何人，在明知胭脂有问题后，还急于将罪名扣在奴婢头上！”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仪嫔，暗示意味明显。仪嫔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
场面一时僵持。皇后眼神深邃，看看林翠翠，又看看仪嫔，最终缓缓开口：“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妃嫔安危与后宫清誉。林氏暂且禁足于住处，一应物品封存待查。内务府相关人等，全部收押，由本宫亲自审理。”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违者严惩不贷！”
危机暂时化解，但林翠翠知道，自己只是将爆炸的时间推迟了。幕后黑手隐藏得极深，仪嫔可能只是一枚被推出来的棋子。皇后亲自审理，是保护，也是一种更深的试探。
她被宫女“护送”回那个作为工作室和住所的小院。夜色已深，她疲惫地推开房门，却猛地顿住脚步。
屋内没有点灯，一个颀长的身影负手立于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明黄色的常服轮廓。
乾隆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地盯着她，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林翠翠，你告诉朕，今晚这出‘以毒证清白’的戏码，究竟是你急中生智，还是……你早就知道那胭脂有问题？”
林翠翠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知道了多少？他怀疑什么？系统的存在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那她又该如何解释，她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为何会懂得检测水银的方法？
帝王的凝视如山岳般沉重，带着洞悉一切的压迫感。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