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禾伸出手,在桌下轻轻握住谢清禾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带着一丝深深的歉意:“在这之前,要暂时委屈清清你了。等到了部队,一切安顿好,我保证,一定给你补一个像样的、热热闹闹的、让你一辈子都难忘的婚礼。”
话语简单质朴,却掷地有声,这是一个军人最郑重的承诺。
谢清禾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可靠温度和细微动作,抿嘴一笑,摇了摇头,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不委屈,真的。这样就很好,很踏实。”
“到时我们在家属院请上几桌就行,没必要太过引人注意。”
裴砚舟没有想到谢清禾竟然会拒绝办婚礼,想想也就释然了,没有父母,没有兄长,她不想要一个不完整的婚礼。
如果是放在后世,她身为东南亚谢家的千金,哪个男的娶了她,婚礼只会是盛大,庄重的……
谢清禾不想爷奶担心,开口解释道:“爷奶,阿舟,爸妈没有找到,大哥也还没有消息,婚礼不过是个形式,到时我们请下与阿舟交好的战友,还有他的上级就行了,现在这个时候办的太豪华不好。”
谢爷爷与谢奶奶虽然觉得这样很委屈谢清禾,可大坏境如此,也只发同意了她的说法。
让谢清禾感到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的的是,那张曾经悬在头顶的下乡通知书,现在终于因为这场合法且受到组织认可的婚姻,由街道和知青办正式核实后,盖章宣布作废了。
谢清禾从知青办走出来,手里拿着盖了”注销”红印的文件时,只觉得天高云阔,连呼吸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脸上是掩不住的灿烂笑容,快步走向等在不远处树下的裴砚舟,几乎是雀跃着将那张作废的通知书举到他眼前。
“阿舟,快看。”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欢快,眼睛亮得惊人:“彻底解决了,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裴砚舟背靠着树干,一条长腿微曲,军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散的痞气。
他接过那张纸,神情认真地看了一眼上面的红印,嘴角勾起一抹笑。
“啧,就这么不想去乡下种地?”
他故意逗她:“裴太太,你这思想可有点危险啊。”
谢清禾佯装生气,鼓起脸颊瞪他:“裴砚舟同志,你这思想才很有问题!”
她凑近一步,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这可不叫逃避,用我们那的话说,这叫合理规避风险,优化资源配置。再说了——”
她下巴微扬,像个骄傲的小孔雀:“天大地大,在哪里不能发光发热?我决定了,去了军区我就发挥特长,写舞台剧剧本,丰富战士们的精神文化生活。我的翻译证也能派上用场了,这才叫不浪费人才,不内耗自己!”
裴砚舟被她这副理直气壮的小模样逗得低笑出声,伸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行啊,我的裴太太是块金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热气呵在她耳畔,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痞气的认真:“不过记住了,以后想去哪,想做什么,都有我陪着。再不用你一个人去闯了。”
谢清禾心头一暖,却还是故意挑眉:“怎么,裴营长这是要给我当保镖?”
“不止”
他轻笑,指尖拂过她的发梢,“当司机,当助理,当暖床的,都行。随叫随到。”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
出发的前一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谢家小院早已熄灯。
东屋里,本应入睡的谢清禾却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她的眼神清亮锐利。
前几天的断亲虽然痛快,裴砚舟也毫不在意那笔钱,但谢清禾心里始终梗着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