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历经大风大浪的谢爷爷最先回过神来。
老爷子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洪亮如钟的笑声瞬间爆发出来。
“好,好啊,哈哈哈……好小子……干得漂亮,我们老谢家这是要开幼儿园了啊,好……太好了”
眼角都泛出了喜悦的泪花,不住地拍打着身边依旧脸色惨白、魂不守舍的裴砚舟的肩膀,那力道,几乎要把孙女婿拍进墙里:“好小子!真有你的!一次就给老子来了三个!够劲!像我老谢家的种!”
谢清禾听着耳边爷爷豪迈的笑声、奶奶无措的哽咽、以及裴砚舟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她瞪着医院有些发黄、带着细微裂纹的天花板,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自己上辈子拉着裴砚舟同归于尽,一起“嘣”上天的时候,大概是欠了他一个银河系吧。
要不然,地府大佬们也不会给她发布这么高难度的拯救短命鬼任务,还非得签下那劳什子血契绑定终身……
果然啊,老话说的没错,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她小声地、极其无奈地嘀咕着,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两世为人,加起来活了几十年,第一次当妈,没想到就直接来了个“一炮三响”,这“中奖”概率,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简直可以去买彩票了。
真是谁怀谁知道,就凭眼下这简陋的医疗水平,怀上三胞胎,她这基本就等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里溜达了。
谢清禾在心里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地府各位大佬,黑白无常大哥,判官老爷,既然你们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还给了这么个“大礼包”,就请你们再给力一点,务必保佑我母子四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千万别让我还没好好享受这辈子来之不易的团圆和幸福,就因为生孩子这点事直接嗝屁着凉,回去报道啊……那也太亏了!
“清清……”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我们……我们……”
后面的话,他哽在喉咙里,是“能不能不要冒这个险”,还是“我害怕”,他自己也说不清……
回家的路上,谢奶奶已经从最初的、手足无措的冲击中彻底缓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紧迫感的、爆棚的幸福和责任感。
嘴里絮絮叨叨地开始盘算、规划起来,语速快得像是在部署一场重要的战役:“三个娃娃……天呐,这小衣服、小包被、尿布……每样都得准备三份”
“不,不行,得多备几份换洗的才行,小孩子容易吐奶、尿湿……家里的棉花票肯定是不够用了,布票也紧张……”
“回去后我就赶紧写信回沪市,找我那些老姐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换点棉花票、布票过来,实在不行,就用咱们攒的全国粮票跟人换……”
“婴儿床,对,婴儿床得赶紧找后勤处手艺最好的老木匠,特别订做一个,要又大又结实的,最好能同时睡下三个娃,还得带栏杆……哎哟,还有奶瓶子!也得准备好几个,轮流消毒才行……”
裴砚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听到医生说谢清禾怀的是三胞胎后,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兵王,此刻走路都同手同脚起来。
他的目光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牢牢锁在谢清禾身上。
大脑飞速运转着各种问题:营养要怎么跟上?
孕期并发症怎么预防?
……无数个念头激烈碰撞,让他脸色愈发凝重。
“阿舟,放松点,我真的没事,你看路,别光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