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清禾的男人,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自信又耀眼:“你们守护这片土地,是天生的脊梁,不是跪下来乞求掌声的戏子。这个剧本”
谢清禾从他手中轻轻抽回那份厚重的文稿,珍重地抱在怀里,“它的意义,首先是给你们,给‘穿山甲’,给二哥,一个交代。至于其他人能不能看懂,配不配懂得——”
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与她平日娇媚形象不符的冷冽锋芒:“那是他们需要修的造化,不是我男人需要操心的闲心。”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混合着烈酒,浇在裴砚舟心头的火焰上,刺啦一声,激得他浑身一震。
怒火被理智压下的同时,一种更深沉的、被理解的战栗从心底升起。
伸手,一把将她连同那份剧本一起,紧紧捞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进骨血,却又在触及她腹部时,下意识地松弛了手臂,转为一种极尽珍视的拥抱。
他的头深深埋在她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能让他安定的气息。
“清清……”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沙哑,“我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很他妈憋屈。”
“我知道。”
谢清禾回抱住他宽阔而依旧微微颤抖的脊背,一手稳稳护着肚子,一手像安抚受伤的雄狮般,一下下顺着他的后颈和短发:“在我这儿,你不用憋着。”
她轻轻退出些许他的怀抱:“还有,你刚才的话,没说完。和平和胜利背后是什么,我知道,是牺牲,是鲜血……但让你难受的,不止这些,对吗?”
裴砚舟看着她,看着这个与他灵魂相依、同样窥见过生死光景的妻子,最终苦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与他年纪不符的涩意和一种深沉的疲惫。
他牵起她的手,引着她一起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大手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仿佛要汲取也传递某种力量。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很轻,却字字沉重,像是坠着冰冷的铅块:
“我只是……忍不住去想……我们,还有‘穿山甲’、二哥他们,付出的一切,在未来,在某些人眼里,会不会变得……轻飘飘的?”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这些人生活在很多人用青春和热血换来的安宁里,却可能觉得我们理所应当,甚至……会轻蔑地认为我们不过是‘不懂变通’的莽夫……”
眼眸黯然,出出一丝罕见的迷茫:“他们不会明白,我们守护的,从来不是为了得到那点津贴,界碑后的万家灯火,是孩子们能安心上学的笑脸,是像你现在这样,能平安孕育我们孩子的每一天……”
那未尽之语,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两人之间温暖的空气中。
谢清禾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反手更紧地握住他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坚定地包裹住他冰凉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