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师手札:陈默的诡案录

第255章 逆向的墨迹

逆向的墨迹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国画大师李砚秋的画室里,弥漫着松烟墨特有的清苦香气,混合着潮湿空气里的樟木味道。他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自从三天前发现那幅《秋山云瀑图》的异样,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李老,您又在看哪幅画?”徒弟小林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龙井走进来,见师父又站在了画架前,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砚秋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墙上的画作,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你看,又淡了些。”

小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头也是一沉。那幅《秋山云瀑图》是李砚秋上月刚完成的得意之作,耗费了他整整一个月的心血。画中,层峦叠嶂的山峰以浓淡相宜的墨色勾勒,云雾缭绕山间,瀑布从崖壁倾泻而下,溅起的水花用留白与淡墨巧妙表现,一派气象万千的景致。可如今,画中山腰处的云雾,已经淡得近乎透明,原本墨色厚重的崖壁边缘,也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一般,失去了往日的苍劲。

这不是普通的颜料氧化。李砚秋这辈子与笔墨打交道,什么样的画作老画没见过?氧化的墨色会发暗、发灰,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可这幅画的墨色,却是在“消退”,像是有人拿着一块无形的橡皮擦,正一点点擦掉他笔下的痕迹,让画作朝着最初的白纸状态“逆向”回归。

“画室里的其他东西都好好的。”小林放下茶杯,指着案台上的草稿,“您看,前天画的那幅《竹石图》,墨色还是浓艳得很,新研的墨锭也没出问题。”

李砚秋缓缓点头。他早已检查过画室里的一切:通风正常,湿度与温度都控制在适宜画作保存的范围内,就连装裱用的绫绢与浆糊,都是他用了几十年的老方子,绝无质量问题。可偏偏,只有这幅倾注了他最多心血的《秋山云瀑图》,在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画像是活过来了,在自己抹去自己。”李砚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我画了一辈子画,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事。”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小林去开门,片刻后,领着一个身影走进来。来人穿着一件灰色的棉麻长衫,身形清瘦,眉眼间带着一种超乎常人的沉静,正是陈默。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李砚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迎了上去。他与陈默相识多年,知道这位老友虽非书画界人士,却有着一双能“看见”气场与情绪的眼睛,曾帮不少人解决过类似的“异事”。

陈默点点头,目光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了那幅《秋山云瀑图》。他站在画前,微微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掌心朝向画作,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画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沥。李砚秋与小林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

良久,陈默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李老,你对这幅画,用情很深。”

李砚秋叹了口气:“是啊,这幅画是我写给山川的‘情书’。去年秋天我去黄山写生,看到云海翻涌、瀑布流泻的那一刻,心里的感动难以言表。回来后,我闭门一个月,每天对着草稿琢磨,下笔时,满脑子都是黄山的雄奇与灵秀,只想把那份震撼原原本本地画出来。”

“我能感受到。”陈默指着画作,“这画里的气场,曾如旭日初升般饱满,带着你对自然的热爱,对笔墨的虔诚。可现在,这股气场像是一只漏了气的气球,精华正在一点点流失。”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画室的角落:“而且,这精华不是散逸在空气里,是被‘吸’走了。”

李砚秋与小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角落放着一个老旧的梨花木画缸。那画缸高约两尺,周身雕刻着缠枝莲纹,漆面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温润的浅棕色木纹,边缘处还能看到细微的磕碰痕迹,一看便知是有些年头的古物。

“您是说,问题出在这个画缸上?”李砚秋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画缸是他去年从潘家园的古董市场淘来的,摊主说是清代一位不知名画师的旧物,他见其做工古朴,木纹细腻,便买了回来,平日里用来盛放废弃的画稿与残墨。

陈默走到画缸前,弯下腰,指尖轻轻拂过缸身的纹路。“这缸,是前清的东西,而且,沾了旧人的执念。”

“执念?”李砚秋皱起眉头,“什么执念?”

陈默直起身,目光悠远:“我能‘看’到一些残留的画面。这画缸的原主人,是清代一位名叫沈石樵的画师。”

“沈石樵?”李砚秋心里一动。他对清代画坛颇有研究,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个真正的隐士。”陈默缓缓道,“沈石樵生于乾隆年间,自幼天赋异禀,对山水画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他一生寄情笔墨,不求功名,也不与画坛名流交往,只是独自在乡间的茅屋里作画。他的画风孤高奇绝,笔触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可惜,他的作品始终不为世人所识。”

陈默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将众人带回了那个遥远的年代。“沈石樵活了七十二岁,一辈子穷困潦倒。晚年时,他看着自己满屋子的画作,却无人赏识,心中的愤懑与不甘越来越深。终于有一天,他把自己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抱了出来,堆在院子里,一把火焚尽了。”

“什么?”小林惊呼出声,“他怎么忍心?”

“对于一个把艺术当作生命的人来说,作品不被认可,就是最大的痛苦。”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他焚画的时候,大雨滂沱,火焰却烧得异常旺盛。他就站在雨里,看着自己的画作化为灰烬,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

陈默指着那个画缸:“这些被焚毁的画作,不少都是先放在这个画缸里的。平日里,沈石樵也常用它来盛放废稿、残墨,甚至是自己不满意的作品。久而久之,这画缸就被他那股‘否定作品’‘归于虚无’的偏执意念浸透了。它就像一个容器,不仅装着笔墨纸砚,更装着沈石樵一生的孤愤与绝望。”

李砚秋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所以,是这画缸里的执念,在‘吞噬’我这幅画的精华?”

“没错。”陈默点头,“你的《秋山云瀑图》,虽然与沈石樵的孤愤截然不同,却有一点是相通的——都是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力作。这份‘以心血为墨’的共鸣,让你的画成为了这画缸执念的目标。它就像一个饥饿的人,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将其‘消化’,让它也归于虚无。”

小林有些不解:“那为什么偏偏是这幅画?画室里还有其他的画啊。”

“因为这幅画的气场最饱满,情感最浓烈。”陈默解释道,“就像在一群人里,最耀眼的那个总是最先被注意到。沈石樵的执念,对这种‘倾尽心血’的作品有着特殊的感应。而且,这次的秋雨,空气湿度变大,可能意外激发了画缸里沉睡的执念,让它开始主动‘吞噬’周围的画作风华。”

李砚秋叹了口气,走到画缸前,轻轻拍了拍缸身。这个他随手买来的古物,竟然承载着如此沉重的过往。“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把这个画缸扔掉?”

“扔了不是办法。”陈默摇摇头,“这股执念已经与画缸融为一体,强行丢弃,反而可能让执念散逸,影响到更多的画作。我们要做的,是‘净化’与‘阻断’。”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默就带着小林去了城郊的荷塘。此时,雨已经停了,东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荷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气小说推荐More+

历史直播:开幕剧透老祖宗被气疯
历史直播:开幕剧透老祖宗被气疯
所以历史的遗憾是什么?是少年将军霍去病的英年早逝还是拯救大明于危难落得斩首示众的于谦……如果这些都能够改变,那么未来会是什么模样林可只是一个对历史感兴趣的毕业生,有一天一个系统找上了门,让她面向各朝代直播。注:不是历史专业,仅代表个人观点
小猪要发财
盗墓:你好,保镖服务了解一下
盗墓:你好,保镖服务了解一下
方秋水,一个手握救赎剧本的穿越者,来到盗墓世界后摇身一变成为保镖。然而,保镖这活儿注定不好干。所以——有人骂她是吴邪养出来咬人的狗;方秋水微微一笑:汪汪。有人说她用解雨臣挟天子以令诸侯;方秋水哼起歌:月光太温柔曹操不啰嗦一心要拿荆州。对上桀骜不驯的小王爷黑瞎子;方秋水给老王爷吹耳旁风:下手不狠孩子怎会记打。对上被张家人拉去顶包圣婴的张起灵;方秋水在老族长临死前告诉他:要带下一任张起灵去投奔汪家。
不要脆啵啵
黑夜中的晨安
黑夜中的晨安
钢琴天才×骨科医生|跨越时光的宿命重逢六岁的凌晨初见宋清安,稚气又认真地许下诺言:“我要娶你。”十六岁那年,她们在临川重逢。凌晨炽热直白,宋清安却因心结退缩。一场变故让凌晨失去父亲,她放下钢琴,成为鹰部最锋利的刃。十年辗转,她仍未放弃寻找至亲,也从未忘记那个藏在心底的人。宋清安年少时明媚如朝阳,却在十八岁那年遭遇重创,从此将自己封闭。直到凌晨再次闯入她的生命,像一簇不灭的火,照亮她晦暗的世界。可
烨佑君
界梯:从纳米到神界
界梯:从纳米到神界
主角初始身份:梦紫灵,微尘世界“青雾村”的孤儿,16岁,靠采药、编竹筐换粮食为生,性格坚韧、观察力极强(比如能记住每种草药的生长规律、村里人的作息习惯),但有点自卑(因为孤儿身份常被欺负);
梦紫灵
硬塞来的少夫人,太夺魂了叭!
硬塞来的少夫人,太夺魂了叭!
沈安离太师府嫡女,祖父去世被迫托孤侯府,出了名的温婉贤良,从不忤逆。谁知嫁入侯府第一夜便踢肿了夫君的喉骨。宣武侯府幼子东方煊幽冷矜贵,杀人如麻,狠戾残虐。他不在意强塞来的少夫人,长安人尽皆知,果不其然,成婚三月少夫人无故暴毙。但东方煊却疯了一般提剑自伤,从此在长安销声匿迹。————沈安离假死脱身,流落江湖。不久,一话本子悄悄风靡长安,搞得名门贵妇黄黄不可终日。男主原型六王爷祁瑾更成深闺怨妇的梦中
武陵春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