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初石’……”叶凌云看向八角亭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古茶树,看到亭中玉骨骷髅膝上那焦尾琴旁若隐若现的微光。
玉衡子的意念变得复杂难明,敬畏与忌惮交织:“‘太初石’……其来历,比源初之井更加神秘莫测。井庭最古老的典籍中也只有零星记载,称其为‘先于源初而存,见证诸天生灭’的异物。它并非井庭炼制,而是在某次探索无尽混沌海边缘时,由井庭始祖偶然所得的一块碎片。”
“它与源初之井的本源,似是同源,皆蕴含最古老的本源气息,但性质却截然不同。源初之井是生发、滋养,而太初石则更倾向于记录、镇压与归墟。”
“它能记录因果轨迹,镇压一切异常与混乱,甚至能将污染、邪祟等‘异常存在’强行‘归墟’,化入某种寂静的终结状态。正因如此,它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始源黯蚀’的污染。”
“但也正因它的力量涉及‘归墟’与‘终结’,与井庭秉持的‘生发’大道存在根本性的微妙对立,历代持有它的井庭先贤,对其都抱有极大的敬畏,甚至……一丝隐忧。”
“它太过神秘,力量层级太高,无人能完全驾驭。当年引爆井庭禁制时,一位即将陨落的仙帝,将保管的一块‘太初石’碎片打入我所在的区域,或许正是预见到了碎片被污染的未来,希望借此石之力,留下一线净化之机。”
“我对它的忌惮,便源于此。它是我存续和封印污染的关键,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把双刃剑,甚至……一个谜。玄真最后能镇压恶念,也全赖此石碎片之力。”
“可它从何而来,完整形态如何,是否还有其他碎片流落诸天,是否蕴含着更深层次的秘密或风险……我一无所知。”
玉衡子的意念流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叶凌云消化着这惊心动魄的秘辛,缓缓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前辈您,在井庭之中,究竟是何身份?《源初净心诀》如此玄奥,绝不普通。您等待的转机,除了混沌体,是否还有其他条件?若我接受,具体需要做什么?”
玉衡子沉默片刻,答道:“我?不过是井庭亿万‘守井人’中普通一员,师尊赐道号‘玉衡’。至于《源初净心诀》……它确是井庭核心传承之一,非核心弟子不传。”
“我能得其真意,亦是机缘。我残魂能存续至今,除了‘太初石’碎片和此地残存纯净本源的维系,更多是依靠《源初净心诀》对心神的固守,以及对完成使命的执念。”
“等待转机,混沌体是关键,但并非唯一。混沌,包容万物,可化生万法,亦可吞噬、转化万力。
“‘始源黯蚀’污染的本质是扭曲与终结,而混沌体的包容与化生特性,理论上存在将其缓慢转化、中和的可能性。”
这是其他体质难以比拟的优势。但更重要的是心性!必须道心坚定,明辨本源,不畏艰险,且对‘净化’而非‘占有’拥有至诚之念。玄真之前便是在心性上未能彻底抵御侵蚀,方才酿成大祸。”
“至于你需要做的……”玉衡子的意念变得无比严肃,“首先,你需要继承我井庭‘守井人’之责,但不是守护过去那个完整的井,而是守护这块碎片,阻止其污染彻底爆发,危害此界乃至更远。
其次,你需要以混沌体为根基,修炼完整的《源初净心诀》,尝试深入碎片核心封印之地,利用‘太初石’碎片的力量,逐步净化其中残余的‘始源黯蚀’。
这是一个漫长而危险的过程,你可能需要面对‘守井人’恶念及其爪牙的疯狂反扑,需要抵御污染本源对心神的无时无刻的侵蚀,需要在净化过程中,重新梳理、稳固碎片内濒临崩溃的本源结构。”
“你的敌人,明确来说,就是‘守井人’恶念及其所代表的‘始源黯蚀’污染力量。而潜在的危险……”
“包括净化失败被反噬污染,包括在深入碎片核心时遭遇未知的空间紊乱或封印陷阱,包括可能引来的、对此地本源抱有贪念的其他界外存在……”
“甚至,包括‘太初石’碎片本身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
叶凌云深吸一口气,这责任,果然沉重如山,危险如渊。
但他眼神依旧平静,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真正的源初之井如今何在?其污染程度如何?此谷的存在,与碎片现状,是否有更深联系?”
玉衡子长长一叹,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尽的渺茫与悲怆:“真正的源初之井主体……我不知道。那场大崩碎与放逐之后,我便与井庭、与诸天万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我坠入此界时,此界尚处蛮荒,时光流逝与外界不同,更不知诸天今夕是何年。源初之井主体是已被彻底污染吞噬,还是被井庭残存力量重新封印,亦或是飘荡在虚空某处……”
“我一无所知。那场浩劫的结果,对我这缕残魂而言,是一个永恒的谜团,或许……更可能是一个绝望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