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到手了 re
他瞅着视网膜上那个屏幕界面。
看乌鸦侦察机从破游乐场上空传回来的实时画面。
附近这片废墟还是老样子。
静得吓人。
“那你现在打算咋整？”嫦娥的声音钻进了耳朵。
他在脑子里默默回了句：“还没谱。”
眼角瞄了眼显示“污染指数”的数字。
感觉还行。
他把脸上的防毒面具扯了下来。
“您……是人类吗？”那年轻姑娘开口问他。
声音都在打颤，含含糊糊的。
“是人……当然，只要你不觉得那些身体上动过刀子的就不算人，那我百分百是人。”
“改造……手术？”
他没管姑娘小声的嘀咕。
接着问：“你为啥觉得我不是人？”
“那个……因为您眼睛冒红光。”
可能是屋里太黑了。
大概是他瞳孔收缩的时候，那点微弱光线让她看到了反光。
裹着眼球的那层纳米膜。
老让他深红色眼珠的瞳孔闪点金光。
他也说不清为啥。
但越紧张就越明显。
“你不是跟外面那帮畜生一伙儿的吧？”
“怎么被抓进来的？”他顿了下，“算了，你先说打哪来的？”
“北京的……嗯，北京那个〈第十七区防护设施〉……”
北京？！
他记得北京在文明崩了乱成一锅粥那会儿——具体不清楚——传说早沉海底去了。
这姑娘估计吓懵了。
开始胡说八道了。
“喂，李峰。非得现在问这个？火烧眉毛了都！”嫦娥插嘴。
他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嫦娥的话。
只对姑娘说了句：“回头再说。”
“嗯……”姑娘点了点头。
“我是登记过的拾荒者（垃圾佬）。”
“看你也不像土匪窝的人。”
“要帮忙不？”他问。
话音刚落。
那姑娘就烦躁地扭了下手脚上的铁链枷锁。
“……需要。”声音又低又沉。
他不敢想她落在这帮食人魔手里遭过什么罪。
但那张惨白的脸还硬撑着点头的样子。
骨头够硬。
就是嘴唇还在微微哆嗦。
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叫李峰。你呢？”
“……林水。”
他还以为听到名字能想起点啥。
结果脑子里还是空白。
可能只是长得像哪个路人甲吧。
显然她也不认识他。
林水这人感觉挺矛盾。
一身行头活像特种部队精英。
结果在眼前这场面下抖成筛糠。
害怕全写在脸上了。
实在不像有胆子离开“鸟笼”的那种人。
可从她那没放弃求生的眼神里。
他又感觉出点战士的苗子。
至少比他认识的不少怂包强点。
他尽量把语气放软，别吓着林水：
“外面跟占这地方的土匪正打着呢。”
“我会想办法。”
“但你自己也得顾着小命，行不行？”
“您……会帮我？”林水看着他问。
“当然。我尽力，你也得学着保住自己，成不？”
“嗯！”
林水脸还是白得吓人。
却死死攥紧了拳头。
没放弃希望。
还听话。
这种紧急关头不瞎想、让干啥干啥的人最省心。
也最容易活下来。
“我不知道您值不值得信……”
“但我不想……烂死在这鬼地方。”她声音很轻。
他点头表示明白：“那先安静待那儿等会儿。”
又补了一句：“你能撑到现在还没垮，够狠。”
他走到那台破机甲旁边。
蹲下来研究这铁疙瘩。
核心目标是那块控制芯片。
“嫦娥，查着芯片在哪没？”他在心里问。
“嗯。但你真打算捎上她？”嫦娥反问。
“肯定要带出去。总不能扔这儿喂人吧？”他顿了顿，“你说呢？”
跟嫦娥说着话。
他余光扫了眼林水。
她抱着膝盖蜷在地上。
像在护着自己。
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
身子抖得跟被狼盯上的兔子似的。
全是恐惧。
“看着不像能派上用场的啊……”嫦娥语气凉飕飕。
“废话。让一帮吃人的畜生围着，刀架脖子边上，没崩溃就已经超常发挥了！”李峰回道。
他扶起机甲的躯干。
想用刀柄撬开背面的控制板盖。
越急越撬不开。
“停！你这瞎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冷静！”嫦娥喝止。
这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多蠢。
突击机甲那是杀人机器！
装甲哪能随便敲两下就开？
看来自己比想的还不冷静。
大概是被突发状况搞懵了。
他按嫦娥教的法子拆控制板盖。
居然比预想容易。
看来设计时考虑了方便维修。
“我要通过你眼睛扫描电路板。”
“你慢点移动视线，让我把整个板子看清楚。”嫦娥吩咐。
他乖乖照做。
正挪着视线。
嫦娥带着不爽的声音又来了：“真非要救她？”
“留这儿？不是被虐杀，就是生不如死。”
“这不像你的风格。”
“那你觉得我该是啥样的人？”李峰反问。
嫦娥那边突然没声了。
估计是忙着比对扫描图和下载的旧设计图。
“找到了！”
过了会儿。
嫦娥话音刚落。
电路板上一个小长条轮廓就被蓝线框出来了。
他小心地把这枚细长的控制芯片从基座上取了下来。
伸手从背包里摸出防静电收纳盒。
把芯片装好。
塞进背包里加了缓冲棉的专用口袋。
这次冒险就是为了这玩意儿。
绝！对！不能丢！
接着。
他从行李里翻出液压剪（原本是用来对付门锁链条的）。
背上背包。
走到林水身边。
咔嚓几下。
剪断了她手脚上的铁链。
这工具本是撬锁破门用的。
真没想过有天还能拿来救人。
他伸手想扶林水起来。
姑娘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握住他的手。
借力站了起来。
“谢谢您……”声音还发虚。
林水晃了一下才站稳。
个子比他预想的高。
只比他矮半头。
坐着时没发现。
这姑娘腿挺长。
身段不错。
他把备用的一把手枪递给林水。
“会用吗？”
姑娘点了点头。
“跟着我。”
“枪拿稳。”
“一切听我指挥。”他盯着林水的眼睛。
林水麻利地退出弹匣检查余弹。
李峰忽然想起什么。
又从背包里掏出水壶。
“水，喝点？”他递过去。
姑娘脸还是发青。
嘴唇动了动：“想……喝……”
她伸手去接。
猛发现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枪。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赶紧把枪插进腰侧的枪套（她不知啥时候解开了），接过了水壶。
“我说……这姑娘真没问题？”嫦娥的声音透出怀疑。
“不知道。”他干脆地回答林水的疑问。
想活着从这儿出去。
有问题也得硬撑。
“火力掩护靠你了。”他对嫦娥说。
“掩护……我吗？”林水茫然抬头看他。
“没说你。”他摇头。
接着。
他看向头顶那片塌了的大窟窿。
“喂，嫦娥，”他又看了看旁边那堆被瓦砾半埋的警卫机器人，“这帮铁疙瘩……还有能用的吗？”
“摸一下才知道，挨个试试看吧。”
他按嫦娥说的。
伸手去摸那些铁疙瘩警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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