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金帐汗国。
“什么?!血狼王……战死了?!头颅被踩碎?!金帐血卫损失过半?!”
王帐内,金帐大汗阿史那·咄吉猛地站起身,身下的黄金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粗犷的面容因暴怒而扭曲,眼中喷射出要吃人般的凶光。下方汇报的探子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是……是的,大汗。血狼王大人率部前往剿灭那支人族义军,在‘瘴气林’外丘陵地带遭遇伏击……那人族头领凌阳,凶悍无比,血狼王大人……未能抵挡……当场阵亡……” 探子声音颤抖。
“废物!一群废物!” 阿史那·咄吉一脚踢翻身前的矮几,酒水肉食洒了一地,“血狼王有八品修为,带着最精锐的金帐血卫,还有萨满随行!怎么可能被一支残兵败将伏击致死?!是不是镇北王那边搞的鬼?!”
祖灵通古斯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王帐角落的阴影中,灰白的瞳孔毫无情绪:“大汗息怒。据逃回的萨满残魂传讯,非是镇北王直接出手。那人族凌阳,实力远超预估,似乎掌握某种极诡异的领域,能压制削弱我等力量,其刀意更是凌厉非常,血狼王猝不及防,故遭毒手。镇北王的‘幽狼卫’确曾出现,意图捡便宜,但亦被凌阳击溃,副统领阵亡。”
“凌阳……又是这个凌阳!” 阿史那·咄吉咬牙切齿,他从未将那个人族小子放在眼里,认为不过是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没想到竟接连坏他大事,如今更折损了他一员大将和无数精锐!“此獠不除,必成心腹大患!祖灵祭祀也恐受影响!”
祖灵通古斯眼中鬼火闪烁:“大汗所言极是。此人身上似有隐秘,能克制乃至吞噬我等力量。必须尽快铲除。然其狡猾,善于隐匿,麾下兵马虽不多,却精悍难缠。需调集重兵,封锁区域,以萨满秘术大范围搜天探地,同时……或可请动‘苍狼圣卫’。”
“苍狼圣卫?” 阿史那·咄吉瞳孔微缩。那是金帐汗国真正的底牌之一,由对祖灵信仰最坚定、实力最强悍的勇士组成,常年守卫祖灵山最深处,非灭族之祸不动。每一个都是七品以上,精通合击与祖灵战阵,战力恐怖。更重要的是,他们能一定程度上借用“战争巨灵”尚未完全凝聚的些许威能。
“不错。” 祖灵通古斯点头,“血祭虽被拖延,但已收集的魂血足以让圣卫暂时借用一丝‘巨灵之力’。由他们出手,配合大军围剿,定能将那凌阳及其党羽,彻底碾碎!”
阿史那·咄吉沉吟片刻,眼中狠色一闪:“好!就依大萨满之言!调‘苍狼圣卫’三百,由阿史那·顺吉(亲兄弟,修为八品中期,配合战阵,可有半步九品威能,但副作用极大,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之后在这包括主阵人都将修为下降一段)亲自统率!再调各部精锐三万,配合萨满,给本王把那个凌阳活动的区域,翻个底朝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王要用他的头骨做酒碗,魂魄点天灯!”
“遵命,大汗。”阿史那·顺吉 躬身,身影缓缓融入阴影。
阿史那·咄吉余怒未消,又看向匍匐在地的探子:“传令各部,加强戒备!还有,给镇北王苏擎天传个话!他的人(幽狼卫)也出现在现场,却坐视血狼王战死,是何居心?让他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盟约之事,休要再提!”
他心中对苏擎天的怀疑和不满已达。损失如此惨重,却连凌阳的毛都没抓到一根,让他如何不怒?
镇北王大营。
苏擎天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幽狼卫副统领战死、队伍溃散的消息。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的玉杯被捏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 他低声骂道,与阿史那·咄吉的暴怒不同,他的愤怒中夹杂着更多的震惊与算计落空的恼怒。
他精心设计的局,本想一石三鸟,结果鸟没打到,自己派去的精锐猎犬反而被打断了腿,连带头犬都丢了性命。凌阳展现出的战力,再次超出了他的预估。
“能在短时间内阵斩血狼王,击溃幽狼卫……此子,绝不能留!” 苏擎天眼中杀机凛然。凌阳的成长速度太快,破坏力太强,已经严重威胁到他的后方稳定和整体计划。
“王爷,蛮族那边传来质问,言辞激烈,要求我们解释为何幽狼卫会出现在战场,却又坐视血狼王被杀……” 谋士小心翼翼地道。
苏擎天冷笑:“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就说我麾下将士探查到蛮族与匪军交战,前往助战,不料匪首凌阳凶顽,血狼王轻敌冒进,不幸战死,我部亦损失惨重。至于他们信不信……哼,如今邺城未破,他们还需要本王牵制朝廷大军,谅他们也不敢真的翻脸。”
他顿了顿,命令道:“传令下去,严密监视蛮族动向。尤其是祖灵通古斯和‘苍狼圣卫’的调动。蛮子这次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要动用真正力量了。我们……暂时按兵不动,让他们先去碰碰凌阳这块硬骨头。”
“王爷,我们不趁机……” 谋士做了个夹击的手势。
苏擎天摇头:“凌阳比泥鳅还滑,现在又有蛮族大军和萨满秘术搜寻,我们贸然卷入,只会暴露更多力量,甚至可能被蛮族误会,得不偿失。让蛮族去耗,去拼。等他们双方拼得筋疲力尽,我们再出来‘主持公道’,收拾残局。到时候,凌阳是死是活,蛮族是强是弱,都由我们说了算。”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另外,将凌阳斩杀血狼王、击溃幽狼卫的消息,稍微‘修饰’一下,传播出去。重点突出其‘勇悍无双’、‘连斩强敌’,但也要暗示其手段诡异,可能与邪魔外道有染……本王要把他捧得高高的,再让他摔得狠狠的。”
“王爷高明!” 谋士赞叹。这是借刀杀人,也是舆论造势。将凌阳塑造成一个既令人敬畏又令人猜忌的“怪物”,既能吸引更多仇恨和关注,也能为日后可能的“正义讨伐”埋下伏笔。
苏擎天走到帐外,望着南方凌阳可能藏身的方向,又看了看北方蛮族祖灵山,最后将目光投向西方——神都。
“凌阳,蛮族,朝廷……这北境的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但最终谢幕时,站在台上的,只能有一个主角。”
他握紧了拳,指节发白。北境的寒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血腥与阴谋的味道。
丘陵伏击战的余波,正在北境大地上迅速扩散、发酵。蛮族的震怒与报复,镇北王的阴冷算计,皇帝的暗中关注,以及凌阳那越发令人心悸的锋芒,共同交织成一张更加紧绷、也更加危险的网。而风暴的中心,那把淬炼得愈发寒光四射的杀戮之刀,却已悄然消失,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也更致命的出鞘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