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第十卷：微光寻踪第3章：夜探乱石
夜色如墨，泼洒在黑山起伏的轮廓上，将李家村浸入一片深沉的寂静。寒风穿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低啸，偶尔几声犬吠从村中零星传来，更添几分孤寂。李氏早已在隔壁屋沉沉睡去，鼾声均匀。
林蔓悄无声息地躺在硬板床上，双眼在黑暗中睁着，毫无睡意。掌心紧握着那块黑色碎石，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一丝微弱却持续的共鸣，如同心脏的搏动，清晰地指向西方——那片被村民视为禁地的乱石滩。
几天休养，伤势好了七成，体力恢复了大半，虽然异能依旧枯竭如深井，但至少行动无碍。时机到了，不能再等。
乱石滩的谜团，老矿坑的传闻，义军猎户的密语，还有那游方郎中闪烁的眼神……所有线索都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指向西边。她必须去亲眼看看，那碎石共鸣的源头究竟是什么。是“星骸”的碎片？是“基石”的线索？还是……与霍清辞下落有关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去证实。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她轻轻坐起，动作灵巧如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换上那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却利落的粗布衣裤，将长发紧紧束在脑后。她从床下摸出几天来暗中准备的东西：一捆结实的草绳，一把磨得锋利的柴刀，几个用干粮和肉干包好的小包裹，还有那枚至关重要的黑色碎石。
推开虚掩的房门，寒风立刻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回身仔细掩好门，对着李氏房间方向无声地说了句“保重”，随即身影一闪，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中。
村庄沉睡，万籁俱寂。她避开可能有守夜犬的院落，沿着白天早已观察好的路线，借助房屋和柴垛的阴影，快速向村西移动。脚踩在冻硬的土路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被她控制在风噪声的掩盖之下。
越靠近村西，那股源自碎石的共鸣感就越发清晰，甚至隐隐带来一种方向上的牵引感。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淡淡的、类似硫磺混合着金属锈蚀的奇特气味，正是乱石滩方向传来的。体内的木系异能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运转更加滞涩，仿佛陷入粘稠的泥沼。
终于，她踏出了村子的边界，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一股更深的死寂所笼罩。
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挡，只有微弱的天光勾勒出前方一片广袤、狰狞的地貌。遍地是嶙峋的怪石，大如房屋，小如磨盘，杂乱无章地堆积着，在夜色中如同无数匍匐的巨兽骸骨。没有树木，没有草丛，只有一些干枯的地衣苔藓附着在石头表面，呈现不健康的灰黑色。寒风在这里打着旋，发出空洞的呼啸，卷起地上的砂石，拍打在岩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里的气息，与末世某些遭受重度辐射污染的区域何其相似！死寂，荒芜，带着一种侵蚀生命本源的恶意。
林蔓握紧柴刀，压下心头的不适，根据碎石的指引，选择了一条相对好走、介于巨石之间的狭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摸去。每一步都踩在松动的碎石上，必须极其谨慎，以免发出过大声响或失足滑倒。
深入约莫一里地后，环境变得更加诡异。地面的石头颜色开始变深，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铁灰色，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仿佛被强酸腐蚀过。那股硫磺金属味更加浓烈，空气中还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静电的麻痹感。手中的碎石温度似乎也升高了一丝，共鸣更加活跃。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一块巨石的阴影下，似乎有东西闪了一下。她立刻屏息凝神，紧贴石壁，凝目望去。
不是动物，也不是人。那是一小片……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磷光的、深蓝色结晶碎片！半埋在泥土里，与她手中的黑色碎石截然不同，但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隐隐有着某种同源的感觉！
星骸结晶的碎片？!
林蔓心中巨震，小心地靠近，用柴刀尖轻轻将其撬出。碎片入手冰凉，内部的磷光如同呼吸般明灭。这证实了她的猜测，乱石滩确实与“星骸”有关！而且，这里散落的能量痕迹，似乎不止一种！
她将蓝色碎片小心收好，继续前进。碎石的牵引力越来越强，指向一个方向——那是一片地势更低、被几块巨大岩石环抱的洼地。
洼地中央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那里根本不是什么天然洼地，而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后又被废弃的矿坑入口！坑口直径超过十丈，黑黢黢地通向地底，边缘散落着腐朽的矿车轨道和断裂的木质支架。坑口周围的岩石上，刻满了与她在观测站见过的、风格类似的湮灭铭文！只是这些铭文大多已磨损不堪，黯淡无光，显然年代极为久远。
最令人心悸的是，矿坑深处，正隐隐散发出一股虽然微弱、却磅礴精纯的、与她手中碎石同源但强大了千百倍的冰冷能量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睡在坑底！
共鸣的源头，就在这矿坑之下！
林蔓的心脏狂跳起来。是“基石”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强压住立刻下去的冲动，伏在坑口边缘，仔细探查。坑壁陡峭，布满了裂缝和松动的岩石，深不见底。没有现成的路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丝极其淡薄、却让她瞬间绷紧神经的血腥味！
这里不久前肯定有人来过！是义军猎户提到的“生人”？还是……
她目光锐利地扫视坑口周围，很快在泥地上发现了几枚模糊的脚印，脚印杂乱，朝向坑内，似乎不止一人。还有一处岩石上有新鲜的刮擦痕迹，像是绳索摩擦留下的。
有人下去了！而且可能还没上来！
风险巨大。下面情况不明，可能有未知的危险，也可能与先下去的人遭遇。但机遇同样巨大，这可能是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下，还是不下？
仅仅犹豫了三秒，林蔓眼中便闪过决绝。她将草绳一端牢牢系在一块坚固的巨石根部，另一端抛下矿坑，试了试承重。然后，她将柴刀别在腰后，双手抓紧草绳，双脚蹬着坑壁，开始向下攀爬。
黑暗如同巨兽的口，迅速将她吞噬。只有手中碎石散发的微弱幽光，勉强照亮身周尺许范围。坑壁湿滑冰冷，碎石不断滚落，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越往下，那股冰冷的能量波动越强，空气也越发潮湿污浊，血腥味似乎也浓了一丝。
下降了大约二三十米，脚下终于触到了实地。坑底比想象中宽敞，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一侧，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向斜下方延伸的矿道，黑黢黢不知通向何方。而那股最强的能量波动，正是从矿道深处传来。
林蔓解开腰间的草绳，握紧柴刀，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矿道深处，一片死寂，只有滴水声和风声在洞穴中回荡。那先下来的人，似乎已经深入了。
她不再迟疑，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矿道。矿道内更加黑暗，碎石铺地，两侧岩壁上偶尔能看到残破的铭文和早已熄灭的灯座。走了约百米，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
就在她即将拐过弯角的瞬间——
“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