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森从尖叫棚屋出来时,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冷风咆哮着,云层里还响着滚滚的闷雷。
已经度过了最要紧的月圆之夜,卢平教授不需要再变身了,但变身后会非常难受,就像是得了重感冒。
伊森是过来询问、观察状况的,顺便又留下一些热量高食物,腊肉什么的,都很咸,听说狗不能吃盐,也不知道保不保真。
长夜漫漫,时间还早,伊森瞥了眼大门口外新来的两只摄魂怪,并没有再对它们做别的事。
两个摄魂怪也没有对他怎么样。
毕竟校长都警告过他了。
他径直走进城堡,一路上到八楼,正要往有求必应屋去的时候,皮皮鬼忽然出现了,他猛地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眼睛里带着兴奋,似乎很期待伊森受到惊吓后的反应。
“嘭!”
它跳到了地上,抬起了头。
眼前哪有伊森的人影?只有一片漆黑。
它猛地回头,左边,后面,右边,上面,下面,统统一片漆黑。
皮皮鬼嘿嘿一笑,身子立刻变得透明。
也不知道过多久,当它再出现时,却愕然发现,还是一片漆黑。
什么地方都黑漆漆的,脚底下也是空的,根本没有地面。
它不信邪,努力往下坠,坠了好久,还是坠不到底。
咦?哪边是下面来着?
皮皮鬼有些迷糊了,不过这种感觉好熟悉。
这种感觉,它记得教授头儿也这样教训过它,教授头儿有这座城堡的所有权限,甚至能处置它,它也从来不敢对教授头儿不恭敬……
这里似乎没有时间,当然皮皮鬼不需要时间,只要城堡存在,它就存在,哪怕幽灵死了,它也会继续存在。
也没有巫师能够伤害它,除了教授头儿,也只有那个总是穿黑袍子的教授,能把它的舌头和上颚粘在一起。
但也就这样了。
前不久倒是有一个不识相的老头想赶走它,那一次它被扣到了一口大钟里,它很生气,差点没把城堡都拆了,最后连当时的教授头儿都来和它谈判。
允许它每个星期都可以在一楼的男生盥洗室里游一次泳,还能优先选择厨房里的发霉面包用来乱扔!
哦哦!当然了,还有它现在戴的帽子!这是巴黎的波纳比勒夫人为它专门制作的!
什么?你问谁是波纳比勒夫人?哦,梅林的胡子!竟然有人不知道她是谁!
当然了,皮皮鬼也不知道,但它不在乎,它很喜欢这顶帽子,这顶帽子也永远都是它的!
回忆起从前,皮皮鬼不由乐的打滚,但乐着乐着,又忽然想到了以前听到一些人说过的话……那些人说,只有当人快死的时候,才会回忆从前。
可它是皮皮鬼!除了教授头儿,谁都杀不死它。
兴许教授头儿也杀不死,顶多是让它暂时消失一阵子而已。
没错,它不会死,但它会回忆从前,控制不住的回忆……
皮皮鬼翘起的嘴角一点点抚平,又开始向下撇去,眼神里露出惊恐,大叫道:“我错了!我很抱歉!放过我!我再也不敢惹你啦!请放过我吧!不要杀我!我不想消失。”
它大声哭了起来,哭的很伤心,直到听见一声水滴落下的声音。
“滴……”
一圈圈银色的涟漪在黑暗里荡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