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恒离去后，坳地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天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赤褐色的荒凉山石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柳烟儿率先打破沉寂，她指尖捻着一片不知何时摘下的枯黄藤叶，语气带着惯有的娇俏，却暗含审视：“顾师弟，依你所见，那墨天工布下这般阵仗，难不成要将这外门所有弟子都算计进去？”她目光流转，似笑非笑地掠过顾临，“还是说，他另有所图，我等只是恰逢其会？”
韩厉虽未开口，但脚步微缓，显然也在等一个答案。他之所以同行，是因古府合作尚算顺畅，且顾临的感知能力确有用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被卷入无谓的纷争。
顾临心知，这临时同盟脆弱无比，若不能给出足以打动二人的理由，下一刻分道扬镳也属寻常。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二人，神色坦然。
“柳师姐，韩师兄，”他拱手一礼，“墨天工所图，绝非寻常。他观测个体争斗，记录团队冲突，所收集的数据，恐怕意在构建某种推演模型，其志非小。他屡次将线索指向于我，或许因我的某些特质，是他模型中的重要变量。”
顾临刻意省略了“尘隐”的特殊表现。
他略一停顿，观察着二人神色，继续道：“被动等待，只会被他一步步引入更精密的算计。与其如此，不若我等掌握些许主动。”他取出那枚得自古府的灰色玉简，“此物对地脉及异常能量感应敏锐，墨天工的观测点多设于此类节点。我们或可借此，反推其可能关注的下一处地点。”
柳烟儿眸光微闪，娇笑道：“顾师弟是想借我等之力，为你挡灾？那墨天工算计的是你，我与韩师兄何必蹚这浑水？”她话虽如此，眼中却无多少抗拒，反而带着一丝探究，显然对墨天工其人及其背后的秘密产生了兴趣。
韩厉则直接看向顾临，言简意赅：“理由。”
顾临知道空言无益，必须拿出实质的利益。他深吸一口气，道：“据我推测，墨天工下一步关注的，很可能是能量更为极端、甚至蕴含‘天外之物’的区域。此类地方，往往也伴随着莫大机缘。例如……”他目光扫过韩厉，“可能孕育淬炼剑意、乃至诞生奇异剑魄的险地。”又看向柳烟儿，“或存在性质迥异、足以颠覆认知的灵材异矿。”
他最后抛出一个重磅筹码：“而且，墨天工构建模型，必然需要洞天核心区的数据。若我们能先他一步，或在他布局之处有所收获，或许能截取到关于核心区的关键信息。”
此言一出，韩厉眼神微凝。能淬炼剑意的极端环境，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柳烟儿脸上的玩味也收敛了几分，核心区的情报，无论对她自身还是其家族，都价值非凡。
“哦？”柳烟儿尾音微扬，“顾师弟倒是画得好大一张饼。只是，这饼能否充饥，尚是未知之数。”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自不远处一块风化的巨石后传来。
“他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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