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股无形无质、却又精准命中他行动与力量核心的攻击,让顾临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猛地抬头,望向灵压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一处较高的、尚未完全坍塌的腐朽木制支架上,一道清冷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立于雨中。
那是一位身姿修长的女子,竟比顾临还略高少许,亭亭而立,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清冷力量感。她身着一袭月白长衫,裁剪极尽合体,勾勒出匀称的曲线,袖口与衣摆处绣着细密的银色纹路,在昏暗中流转着微光。外袍下是深黛色的紧身劲装,更显利落。肌肤莹白如玉,仿佛不染这世间一切尘埃。
雨水似乎都刻意避开了她,周身干爽。一张清丽绝伦的鹅蛋脸上,眉如远山淡黛,眼型狭长,眼尾微扬,瞳色如深邃寒潭,正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他,那目光似能穿透皮囊,直抵内在。乌黑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高髻,仅以一根素雅白玉簪固定,衬得她脖颈修长,气质愈发清冽孤傲。在她纤细的腰间,悬着一管通体温润、宛如冰晶凝结的玉笛,末端系着一缕银色流苏。
“停下。”
她的声音响起,清冷如玉珠落盘,不带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清晰地穿透了咆哮的水声和“尘隐”的混乱嗡鸣。
“你与你的剑,是秩序的悖论。”她的目光仿佛实质,落在“尘隐”上,带着一种极致的理性与探究,“这混乱的频率……前所未见。我需要理解。”
顾临心脏狂跳,筑基期的灵压让他呼吸艰难,但他紧咬着牙,握紧了“尘隐”。他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渴望,更夹杂着一丝面对天敌般的、躁动不安的抗拒。
“反抗会加剧你的痛苦。”女子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放弃抵抗,让我完成解析。”
她抬起了手,纤细的指尖似乎要拂向腰间的玉笛。
顾临瞳孔骤缩,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明白,绝不能被留下!他不再试图硬冲那无形的束缚,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与“尘隐”的联系,不再去引导,而是放开了部分限制,任由那股源自剑身本源的、混乱而宏大的震颤再度勃发!
“嗡——!”
更加刺耳、更加不和谐的噪音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仿佛无数个世界的碎片在同时嘶鸣。这突如其来的、强度飙升的混乱,让那女子精准锁定的灵压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就是现在!
顾临借着这股混乱对《无声缚》造成的瞬间干扰,《风行步》与“影息诀”同时催谷到自身极限,不再向着来路,而是猛地扎向侧下方一条更加狭窄、污浊的支流裂隙!
身影没入黑暗与恶臭的淤泥之中,瞬间消失。
立于高处的萧清月,指尖在玉笛“霜弦”上微微一顿。她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淡的、名为“意外”的情绪。
“混乱……加剧了。”她低声自语,看着顾临消失的方向,并未立刻追击。那种混乱的频率,既挑战着她的认知,也让她内心深处那股对未知现象的探究欲,更加炽烈。她能感觉到,在那片令人不适的噪音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本源的纯粹。
“样本……必须获取。”
她身影一晃,如月下清辉,悄无声息地飘落,向着顾临逃遁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追去。这场猎手与猎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