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寂真君平静地看着盘膝而坐的顾临,他收徒之后,顾临已在归寂崖度过了短暂的三日。此刻,顾临虽已初开了第一个“归墟窍穴”,但体内驳杂气息仍如烈火烹油。真君不言,袖袍随意一拂。
顾临只觉得脚下地面微震,四周景物如水纹般晃动起来。云雾翻涌间,一道道古朴的符文自虚空中浮现,彼此勾连,转瞬间结成一座笼罩四方的阵法。阵纹流转间,自有一股包容万物、化繁为简的韵味。
“此乃‘万象归元阵’,”真君的声音依旧平淡,“可助你梳理体内驳杂气息,引其归于窍穴。日后运用,能少些阻碍。”
顾临心下明了。真君眼中所见,是那些因尘隐而映照于己身、显得躁动不安的异种气息。他自己清楚,这些力量经由尘隐转化,其实颇为纯粹,运用也无大碍。但真君的话,点醒了他另一个隐患——这些力量终究系于外物。若再遇百草堂时昏迷境地,与尘隐断了联系,生息的恢复之力便如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将此力真正纳为己用,确是当务之急。
“弟子明白。”他应了一声,定下心神,举步踏入阵中。
一步落下,仿佛换了天地。
四周不再是云海孤峰,而是一片混沌未明之地。光影交错,气息混杂,耳边似有万千声响,又似绝对的寂静。
“坐下,运转心法,观你体内万象。”真君的声音穿透这片混沌,清晰落入耳中。
顾临于阵眼盘膝坐下,凝神运转《寂心清源咒》,试图引导体内那些力量。
然而,阵法之力远超预期。心法方转,异变骤生!
他体内那些原本经由尘隐调和、显得温顺的力量,此刻竟被阵法引动,纷纷剥离、显化!
“嗡——!”
七道色泽各异的光华自他体内,也可以说是从“尘隐”中挣脱而出,在这混沌阵法中扭曲膨胀,最终化作七道模糊却特质鲜明的人形轮廓!
更让顾临心头一震的是,那七道轮廓的面容,虽模糊不清,却都隐约有着他自己的影子!
一人手持厚背大刀,周身赤红气息翻滚,眼神嗜血,正是那狂暴意象,与熔岩灵脉中所见一般无二。
一人身绕深邃紫光,似要将周遭一切吞噬归虚,是星辰意象。
周身绿意盎然,温和中带着顽强同化之力的,是生息意象。
独自立于边缘,对周遭冲突漠不关心的淡薄身影,是静谧意象。
一道人形银光刺目,凌厉如出鞘之刃,是为锋锐意象。
而那共振意象与音律意象,因是顾临在战斗中习得,此刻竟未完全化人,而是凝成了两柄虚影武器——一柄如无形音叉,震荡空间;一柄如七弦琴影,撩拨心弦——光芒甚至比其旁人形更为凝实耀眼!
这七道意象显化,非但未平息,反在这混沌中如同被激怒,开始互相撕扯攻伐,引得顾临体内灵力翻江倒海,经脉剧痛。
他下意识想强行压制,却喉头一甜,反噬更重。
“观其生灭。勿阻,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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