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临川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又撕下一小块肉,这次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递过去,只是拿在手里。
陆溪也不催他,就靠坐在旁边,一条腿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姿态闲适地看着他。
屋内的氛围有点微妙。
过了一会儿,司临川将手里那块肉再次递了过去,这次动作自然些,只是视线依旧低垂,不与陆溪对视。
陆溪从善如流地张嘴接过,咀嚼两下咽了,然后忽然开口,“你们羽族成年之后还掉毛啊。”
司临川:“……”
司临川的动作完全顿住了,连指尖捏着的那小块肉都忘了放下。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陆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清晰地写满了“你是不是有毛病”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总感觉那一天担心被发现的忧虑就是多虑了,这条蛇的脑回路怎么回事。
陆溪看着他这副表情,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但他面上却维持着一本正经的好奇,甚至还往前凑了凑,目光在司临川身上的羽衣扫来扫去,仿佛真的在研究“掉毛”问题。
“不是吗?”陆溪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耳后的玄羽,“我们蛇族成年后基本就不怎么换鳞了,除非受伤。你们鸟……羽族,还会季节性换羽?”
他问得过于认真,以至于司临川一时竟不知该先反驳“谁跟你讨论这个”,还是该解释“兽人形态的羽毛不完全等同于鸟类换羽”这种基本常识。
“……你想问什么?”司临川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被他带偏,将话题拉回正轨,虽然耳根因为对方过于直接的打量而有些发热。
陆溪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不过,他现在心情太好,跟在天上飘着没区别,所以少了点压迫感。
“上次不想给我看的也是这个吧?怎么这次让我看到了,总不能是我开门的速度太快,我的巫神大人没反应过来吧。”
司临川瞥他一眼,不想跟他扯皮,“这是我身上拔下来的,每一任巫神都会从身上拔下来一片最漂亮的羽毛当作是跟神沟通的信物。”
“所以,”陆溪的低着头,自顾自拿了一块肉,“这片羽毛,连着你的神力,连着你那个神?”
司临川一时之间,倒是不清楚他什么想法,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它承载着我最初获得的神恩,也像一根线,让我在必要时能更清晰地感知神谕,或者向神明祈求。”
他顿了顿,语气里有一丝极淡的复杂,“虽然大多数时候,神明只是聆听,很少回应”
不过这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巫神,有些巫神,可能一辈子也等不到神的回应。
“啧。”陆溪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身体前倾,阴影笼罩下来,将刚刚拿起的肉块喂给司临川,“你自己拔的?疼不疼?”
司临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低声道:“当时……没觉得疼。”
仪式是在神降的恍惚中完成的,更多的是一种献祭般的灼热与剥离感,事后想起,才会感知到那是一种永久性的,带着神圣意义的残缺。
陆溪看了他几秒,忽然伸手,摸向司临川藏着羽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