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着这样灰色压抑的七年,他封闭了自己的心,可她又何尝不是。
那个曾经鲜衣怒马,阳光明媚的少年郎没有了,而她的安哥哥七年前,御前跪请,替兄长,守边疆,未得皇诏,不得擅离,七年了,他没有回来过,想必他也不愿意回……
那个慈祥的卫国公也不见了,他整日愁容满面,两个儿子一个近在眼前,却客客气气,生分如同陌生人,一个远在天边,刀口舔血,让他担惊受怕。
整个卫国公府原本一个幸福快乐生机勃勃的家,突然间被火山灰覆盖了一般,一切都死了……一切幸福戛然而止。
王太医说大公子的身体里的余毒虽清,但思虑过重,身体每况愈下,终于还是撒手人寰。
她跪在灵堂前,麻木地哭不出来,她盯着那冰冷的杉木棺木,想的是,若是这样撞上去,是不是就可以死了……也不知道史书上会如何写自己,贞洁烈女?还是会只字不提。
一颗火星溅到她的手背,烫了一个泡,好疼啊,而她怕疼。
似乎是被这火星烫醒,林鸢心中生出了别样的念头,或许,她可以从这四方天地出去,看看外面的样子。
林鸢这样想着,心中又生出了希望,可是,逃出去以后去哪呢?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去北疆。
但,她迈不出这一步,没有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直到,郭以宁身边最信任的谋士苏默给了她两封信,一封是秘阁的介绍信,另一封是送给郭以安的信。
这是郭以宁的遗愿。
在冲天火光之中,林鸢逃出了卫国公府。
火星星星点点,在空中逐渐燃尽,变成了微尘。
林鸢此刻,才真正理解了郭以宁的心意,两封信,两条路,由她选择。
“当年,你为什么没有来?”林鸢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不是质问,只是不解。
“我去了,我在一笑茶楼也等了你整整一夜。”郭以安声音有些哑,但却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激动,似乎他早已知道两人走错了地方。
“一笑茶楼?”林鸢瞪圆了眼睛,有些诧异。
“对,我当时给你的纸条,写的就是一笑茶楼。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大槐树下。”郭以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遗憾遗憾,“或许这就是命吧……”
“难道是谁换了纸条?”林鸢思索了片刻,“你让谁转交纸条吗?”
郭以安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假手他人?”
很显然有人将那纸条掉包了,但是至于是谁,就无从查证了,毕竟是七年以前的事情。
“此事你很早就知道了?”林鸢望着郭以安的脸,“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在沙漠,你喝醉了酒。”郭以安道。
“那你为何不说?”林鸢“噌”得一下坐直了身子,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郭以安轻轻搂过林鸢,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若你不信我,那便无意义;若你信我,就会增加你的痛苦。我何必说?”
“那现在为什么说?”林鸢用手紧紧攥住被子,
“痛苦的真相比麻木的谎言更珍贵。至少这真实的疼痛让人感觉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