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儿往西十来里,横着一座大山,名叫黑风岭。那岭子终年雾气缭绕,老树盘根错节,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发毛。岭上有座古庙,旧得连最老的老人也说不清它的来历,只知道曾经的香火,旺得惊人。
我们当地人,尤其是老一辈,对此深信不疑。每逢初一、十五,或是谁家遇上点邪门倒霉事,第一反应就是去庙里烧香。到了正月、清明、七月半这些大日子,那阵仗更是不得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出动,三五成群地从村口出发。去山脚那段路叫鬼见愁,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善地,而从山脚到山腰的庙门,还得再走五六里蜿蜒曲折的山路。那一路树木遮天蔽日,大白天也难得见到几缕阳光,阴风阵阵,人少了根本不敢走。
大约在九十年代末,出了一桩至今提起来还让人头皮发麻的怪事。那天,村里有十多人结伴去上香,队伍里多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也夹杂着几个像大柱这样的年轻人。大柱那年三十出头,是村里有名的壮劳力,膀大腰圆,浑身是胆,平日里三五个人都近不了身。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走到鬼见愁底下,正要歇口气,怪事就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只见走在人群中间的大柱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就直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魂。紧接着,他完全不理睬旁人的呼喊,像个提线木偶般,一步一顿地脱离了队伍,竟径直朝着旁边那面光秃秃的、几乎垂直的悬崖走了过去!
更令人亡魂大冒的是,他根本不是爬,而是走了上去——双脚明明踩在陡峭的岩壁上,身体却如履平地,甚至脚底板离地还有一两只高,就那样以一种非人的、飞快的速度向上飘去!
“大柱!你疯啦!快回来!”所有人都吓傻了,反应过来后声嘶力竭地呼喊。可大柱充耳不闻,不仅没回头,身影反而在嶙峋的怪石间几个闪烁,变得越来越小。
烧香的事瞬间被抛到脑后,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沿着他消失的方向往上爬。那悬崖峭壁,猿猴见了都愁,等大伙儿手脚并用地挣扎到山顶,一个个早已衣衫褴褛,身上全是刮伤。山顶上是连绵的荒草和一片片高大的老树林,林下倒是干净,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大柱的影子?
他们不敢耽搁,立刻漫山遍野地搜寻,嗓子喊哑了,鞋也磨破了,直到天色彻底黑透,不得不下山求助。当晚,村里就炸了锅,连夜组织了四五十号青壮年,带着火把和棍棒,第二天天不亮就再次上山。几十号人像梳头一样,把几个山头来回梳理了好几遍,每一片草丛,每一个石缝都不放过,可大柱就像被这大山吞掉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直到第三天下午,事情才出现转机。搜寻的队伍改变了策略,从半山腰开始,人手一根长棍,一字排开,进行地毯式推进。就在太阳开始西斜,光线变得昏黄的时候,在最高的那个山头上,几棵歪脖子老油茶树下面,有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大柱找到了!
可那个地方,之前至少被仔细搜查过七八遍!昨天这里明明空无一物!
大柱早已气绝身亡,那副惨状,让所有见惯了山里事的汉子们都两腿发软,忍不住呕吐。他的身体以一种根本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拧碎了,衣服被撕成碎布条,勉强挂在身上。最骇人的是他的脸——七窍凝结着乌黑的血痂,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嘴巴大张,像是在无声地呐喊。他的身上遍布着大片大片的青紫淤痕,皮开肉绽,没有一寸好肉,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粗糙的棍棒反复而残忍地殴打了很长时间。
一股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如果他一直就在这里,为什么前几天搜遍了都找不到?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在这个被反复检查过的地方,他突然出现了?这感觉,不像是他们找到了他,更像是……山里的那个东西,玩腻了,终于把他还了回来。
这桩悬案像一片沉重的阴云,压在村子头上好多年。大家都心照不宣,大柱是撞了邪,被山里的脏东西引去,活活折磨死了。
本以为血的教训能让人安宁几年,可谁也没想到,噩梦还会重演。
那是几年后的又一个香期,队伍更大,有二十多人,依旧以妇女为主。其中有个叫小娟的姑娘,刚满十八,是村里有名的俊俏丫头,活泼爱笑。当队伍再次行至鬼见愁附近,当年大柱出事的那片区域时,恐怖的一幕重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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