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被轰出五步开外,滚落泥尘,生死不知。
这高壮男子用一拳立威,拳头上却是丝血未染。此时不知何时已退到老者身旁,向下方拱拱手道。
“各位档头明鉴,彭雷明面上为大家经营拳台生意,背地里却给拳手放砍头息高利贷,不仅坏了我们当初定下的规矩,而且也是坏了我们大家的大锅饭,实在罪该万死。依传统规矩,此人本来要受三刀六洞,今日如此下场,这三刀六洞便免了。”
其实这黑拳生意要做大,无非就是两件事:既离不开大量现金流水的支持,也倚赖组织旗下拳手甘心为其打生打死。
但是实际上这两件事也是一件事,只有拳手愿意和能够在拳台上牟取地位和名声,才能引得大资金源源不断地关注和支持黑拳赛。
而彭雷做的事就是在竭泽而渔,他向拳手们放高利贷,用的无非是拳手打赢以后花红的抽佣。用本来是拳手的钱再来掐拳手的经济命脉,只能让赛事方的人心愈发涣散,拳手之所以还在台上打拳,基本是迫于还贷的压力罢了。
这既养肥了他彭雷的钱包,也不知道在暗中给其他档头输送了多少利益,才让这样一件烂事在阳光底下运作了这么久。
彭雷刚才在座上说那番话,自然也是有他的底气,此刻下首十二档头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面色发沉。只是彭雷还未来得及发难,事情已经以雷霆之势画上了句点。
“好了,天然,退下罢。”上首的老人轻咳两声,发话道,“诸位,年轻人火气盛,出手不知轻重。我们这里是武家规矩,彭雷坏了营生,又技不如人,他的事情到此为止。”
说罢,老头子像是中气不继地顿了顿,又道:“他的阴账簿我已发往了各位府上,里头各家亏空,我洪鹤门已备了一份薄礼,为各位略作补偿。”
老头的眼皮如往常一般耷拉着,只是众人看着他的眼,却不知怎的感受到一股掠人的寒意。
老骥暮年,壮志不已呀,洪爷虽老,却丝毫不愿放弃把持权力。这城,怕是从今日起又要迈入那凄风冷夜的萧杀之中了。
在座许多人都泛起了这样的心声,张海心中也是这样想着。还有那个洪天然,听说刚从大澳留洋回来,这份手段可委实不像是一个毛头孩子能拥有的。这种身手,简直闻所未闻,动静之间切换自如,已经显示出深不可测的意味来。
虽然张海自己是武馆的主事,平时也教授武馆弟子的练功,可他也自问力所难及。就连大师兄那种功夫,似乎也比不过这洪天然的表现力。
“这就是洪鹤门的底蕴吗?这些年能够雄踞四九城的魁首,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底牌。”
“一次酝酿中的风暴也并不能动摇洪鹤门的根基。看来在座所有人都没资格和他们掰腕子。”
“不,如果是大师兄的话,以他的那种能力,或许能胜过洪天然也说不定。只是洪爷……”张海脑海中拂过了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