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庙司，我想问一下，”在龙王庙司施展法诀，金光闪烁间将陆瑾瑜从捆仙绳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后，萧淞吟并未立刻动身，而是环顾着这间虽然香火不算鼎盛、但依旧整洁肃穆的庙宇，问出了盘旋在内心已久的疑问。
“为何这龙王庙里，所见愿签祈语，多是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却无人来求治理水患呢？”
他伸手指了指墙壁上悬挂的那些陈旧愿签，以及香案上一些新近呈上的文牒：“龙王司雨，掌江河湖海，庇佑一方水土，免受洪涝之苦本是分内之事。可眼下看来，这庙宇的功用，倒更像是一座祈福丰年的土地祠了。”
龙王庙司正欲转身回到神像之中休憩，闻言身形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那笑容里掺杂着无奈、沧桑：“萧少观察入微。此事说来话长，不知萧少可知，这座龙王庙是何人出资建设？”
萧淞吟摇头。
“建庙之人，十有八九，皆是本地或往来此地的富庶商贾。”龙王庙司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淡漠。
“这些商贾，家业根基多在城中，田产亦多择高地沃土。他们求的是什么？是航道平稳，以便货殖流通；是风调雨顺，好让名下田庄丰收，粮价稳定，他们便可从中牟利。
至于边境之地、江河下游那些低洼之处，汛期是否泛滥成灾，淹没多少农田村舍，令多少黎民流离失所。只要水患不危及他们的商路与城中产业，又有几个真正的富绅巨贾会真心在意、舍得投入巨资去根治呢？”龙王庙司说道。
他叹了口气：“所谓边境洪灾，哀鸿遍野，其实唯有那些亲身受灾的黎民百姓才真正感同身受。他们的祈愿微弱，我身为江城区域的龙王庙司，依托香火愿力而存，方能隐约感知到下游那股怨怼。”
“这才来请司农帮助是否有法子能缓解当下情形。”
萧淞吟若有所思，拿出风沁清给的凝水芥：“庙司，你看这东西是否能够治理水灾？”
龙王庙司看着那株平常的灵植：“这是？我从未见过啊。”
“这个世界把它识别成凝水芥，它的叶片里面凝聚一粒水珠，里面贮藏着大量的水分。”萧淞吟解释道。
“如此一来若是能扩张种植，确实可以成为一个治理水灾的方法，若能成，春闱也能记一大功。”龙王庙司说道：“但春闱之事并非如此简单，最关键的一点其实在于面圣。”
“陛下喜怒无常，若他不喜欢你，纵使你做出再多的贡献，他依然可以把你发配到小千世界当个均输丞、小吏。”
庙司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声音愈发低沉：“均输丞官称六品，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在那仙朝之中，品级森严，上官如云。你一个毫无根基的六品外放官，见到仙朝里面任何一个小有背景的官吏，哪怕只是个八九品，你也得礼敬三分，赔尽小心。其中艰辛，非亲身经历难以体会。”
“无妨，我做这么多其实也并非是想入仙朝为官，只是单纯觉得我作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理应做到无愧于心。”萧淞吟一脸肃穆。
“你刚刚抽我的时候真的有想过这个问题吗？”一旁的陆瑾瑜突然发声开口说道。
“那是你自己让我抽的，关我啥事。”萧淞吟整理了一下衣袍，正色道：“行了，此间事暂了。我要动身前往江城边境，实地勘察水患情况，看看凝水芥是否有用武之地。你呢？跟不跟我一起走？”
陆瑾瑜：“不让我睡会？”
“你在鹿上面睡。”萧淞吟说道。
“那我睡前面还是后面。”陆瑾瑜问道。
“你睡前面，我给你揉揉，看看你的伤疼不疼。”萧淞吟说道。
陆瑾瑜：“捆仙绳解开我的伤就好了。”
“我就想抱着你嘛，大大个的，抱起来暖暖的。”
不知道为什么，萧淞吟总觉得要是睡着一个大大只的东西睡特别舒服。
刚好陆瑾瑜的脂包肌不至于硌人太疼，抱起来刚刚好。
陆瑾瑜说道：“那我睡着的时候你不许让我掉下去，也不许对我干坏事。”
萧淞吟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好的好的，我不会做坏事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