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林雪瑶扔掉簪子时的冷漠眼神。
他想到了王少杰那句“你也配”。
他想到了自己这三年像狗一样活着的日子。
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明天太阳升起，他依然是那个废物陈凡！
“给我开！！！”
他像疯了一样，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虎口的剧痛。
每一次挥臂，都消耗着他仅存的体力。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时间：03:20】
雨停了。
但陈凡身上的汗水比刚才的雨水还要多。
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钢筋流下，滴落在黑色的废渣里。
那个坑，已经被他硬生生凿开了一米深！
但他已经到了极限。
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是低血糖和极度透支的征兆。
“不行……不能停……”
“张大爷还有几个小时就要来了……”
“那老头有狗屎运，万一他提前来了怎么办……”
陈凡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神经。他扔掉已经弯曲的钢筋，直接跪在地上，用那双血淋淋的手去扒那些锋利的焦炭渣！
指甲翻起，剧痛钻心。
但他仿佛没有知觉，机械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只有陈凡自己知道，他挖的不是土。
是命。
终于。
【时间：04:15】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就在陈凡感觉自己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异样。
不再是粗糙刺手的废渣。
而是一种……温润的、细腻的、仿佛带着体温的触感。
陈凡猛地一颤，整个人瞬间清醒！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后一层黑色的浮土。
嗡——！
在那漆黑肮脏的废渣坑底，一团柔和的、纯净的乳白色光晕，缓缓亮起。
在这死寂的废弃工厂里，它就像是坠落凡间的月亮。
那是一块残缺的玉佩。
玉质古朴，上面布满了裂纹，但即便如此，依然难掩其中流动的那股摄人心魄的灵韵。
而在玉佩的中心，镶嵌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晶莹剔透的晶石——筑基灵石！
就在陈凡的手指触碰到玉佩的那一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热流，顺着他的指尖，霸道无比地冲进了他的体内！
那一刻，陈凡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颗太阳！
并没有什么舒适感，取而代之的是撕裂般的剧痛！
凡人的经脉狭窄且堵塞，根本承受不住仙帝级别的灵气冲击！
“啊——！！！”
陈凡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整个人蜷缩在坑底，浑身青筋暴起，血管像蚯蚓一样在皮肤下疯狂蠕动。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灵气入体！】
【《九转仙诀》被动激活！】
【正在进行第一次洗筋伐髓……】
剧本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痛！
深入骨髓的痛！
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他的血管里刮，在他的骨头上挫！
黑色的污垢、腥臭的毒素，顺着他的毛孔疯狂排出。
他那原本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身体，在这股灵气的冲刷下，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肌肉纤维被撕裂又重组，变得更加紧致、坚韧；
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密度在飞速增加；
就连那双因为近视而有些模糊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明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
东方的天际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第一缕晨曦穿透破碎的厂房窗户，照在了那个深坑里。
陈凡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那双眼眸深处，隐隐有一道金色的符文一闪而逝。
之前的疲惫、伤痛、虚弱，统统消失不见。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露出了下面如婴儿般新生的皮肤。
他微微握拳。
啪！
空气中竟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气爆声！
这种力量感……
这就是修真者？！
陈凡站起身，轻轻一跃，竟然直接从一米多深的坑底跳了出来，落地无声。
他看着手中那块已经失去了光泽、化为凡石的玉佩残片，以及脑海中那篇金光闪闪的《九转仙诀》经文，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度自信的笑容。
“炼气一层。”
“虽然只是修真的起步，但在地球这个末法时代……”
陈凡抬起头，看向窗外那个正在苏醒的城市，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建筑，看向了那个正躺在豪华别墅里做着美梦的王少杰。
“杀你，如屠狗。”
就在这时。
厂房外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爹，你慢点！这大清早的，哪里会有什么宝贝啊，也就是些废铁……”
剧本里那个原本的“幸运儿”，张大爷父子，来了。
陈凡看了一眼时间。
05:30。
分秒不差。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那已经变成废石的玉佩随手扔回坑里，然后背负双手，站在逆光的晨曦中，等待着这对父子的出现。
既然拿了本该属于你们的机缘，作为补偿……
我也给你们一个“剧本”吧。
（第一章 中篇 完）
【地点：江城老工业区·钢铁二厂外围】
【时间：06:15】
清晨的江城，雾气蒙蒙。
陈凡站在厂房门口，身后的废墟里，张大爷父子正在那里兴奋地挖掘着，嘴里念叨着“怎么只有块破石头”。他们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改变命运的仙缘擦肩而过。
陈凡没有回头。
这世间机缘，有德者居之？不，是先知者居之。
他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腥味涌入肺腑，经过体内《九转仙诀》的运转，化作一丝丝微弱但坚韧的灵气。
炼气一层。
虽然只是修真路上的起步，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力量、反应速度，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方圆百米内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
沙沙……沙沙……
一阵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极其压抑的喘息声，顺着风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陈凡眉头微动，那个熟悉的、幽蓝色的全息面板再次在他眼前弹开。
【触发即时剧本！】
【人物：李玄清】
【身份：江南省武道协会荣誉理事，形意拳宗师，半步化劲强者。】
【当前状态：重伤（中毒、内脏出血），真气枯竭，濒死。】
【剧本走向：】
三分钟后，李玄清将逃至钢铁二厂东墙外，因体力不支倒地。
五分钟后，三名身穿黑衣的“血影楼”金丹期（武道界称大宗师）杀手追至。
结局： 李玄清被斩首，其随身携带的孤本秘籍**《玄清剑诀》**被抢走，尸体被扔入炼钢炉焚毁。
陈凡看着这段文字，眼中的光芒比晨曦还要亮。
“李玄清？江南省的武道泰斗？上一世的大人物？”
在前世的记忆里，李玄清是个传说。三年后灵气全面复苏，他凭借一手剑术斩杀无数异兽，被尊为“江南剑圣”。没想到，这位剑圣在成名之前，竟然还有过这样一次死劫。
“若是救下他，我在江城就多了一张护身符。更重要的是……”
陈凡的目光落在了**《玄清剑诀》**那四个字上。
他现在空有境界和力量，却缺乏攻伐手段。《九转仙诀》虽然强大，但那是炼体和练气的根本法，没有具体的招式。而这《玄清剑诀》，正好弥补他前期的短板！
“这一局，我接了。”
陈凡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一只轻盈的大鸟，瞬间消失在原地。
……
【地点：钢铁二厂东墙外·荒草滩】
李玄清跌跌撞撞地跑着，捂着胸口的手指缝里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液。他那张原本威严的国字脸，此刻惨白如纸。
“可恶……血影楼……竟然出动了三位金牌杀手……”
“难道我李某人，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前方是一堵断墙，再往前就是死胡同。
李玄清绝望地停下脚步，扶着墙大口喘息，体内的真气已经干涸，剧毒正在侵蚀他的心脉。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三股恐怖的杀机正在飞速逼近。
就在他准备闭目等死的时候。
“我要是你，就不会停在这里。”
一道清朗、平淡的声音，突兀地在晨雾中响起。
李玄清浑身剧震，猛地抬头！
只见前方那堵断墙之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穿着一身沾满泥垢的廉价西装，脸上也有些脏兮兮的，看起来像个落魄的打工仔。但他坐在那里，双腿悬空晃荡，姿态闲适得仿佛是在自家阳台看风景。
尤其是那双眼睛。
李玄清这辈子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深邃、平静、仿佛洞穿了生死的眼睛。
“你……你是谁？快走！这里危险！” 李玄清下意识地低喝道，这是他作为宗师最后的善意。
陈凡笑了。
他从墙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轻飘飘地走到了李玄清面前。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现在印堂发黑，毒气攻心，而且……左肋下三寸，断了两根肋骨，对吧？”
李玄清瞳孔猛缩！
左肋的伤是昨晚交手时留下的，隔着厚厚的长衫，这年轻人怎么可能一眼看穿？！
“你……”
“别说话，省点力气。” 陈凡打断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右侧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往那边走，数到六十步，有一个废弃的下水道入口。跳进去，屏住呼吸，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李玄清愣住了：“可是……那边是死路……”
陈凡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一股属于修真者的威压一闪而逝，竟然逼得这位武道宗师退后了半步！
“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那三个杀手，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他们修炼的是‘血煞功’，对血腥味极其敏感。那个下水道是排污口，沼气能完美掩盖你身上的血腥味。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李玄清心头！
连杀手的功法都知道？连三十秒的时间都算得这么准？
这年轻人……到底是人是鬼？！
生死关头，李玄清不再犹豫。他深深地看了陈凡一眼，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在脑子里。
“大恩不言谢！若李某今日不死，必有厚报！”
说完，他咬牙提着最后一口气，冲向了那片芦苇荡。
陈凡站在原地，看着李玄清消失，然后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几块带有李玄清血迹的碎石。
他手腕一抖。
咻！咻！咻！
几块碎石带着破空声，被他用力扔向了相反的方向——那是钢铁厂深处的废渣池。
做完这一切，陈凡拍了拍手，转身躲进了断墙后的阴影里。
十……九……八……
三……二……一。
呼——！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雾气中窜出，落在了陈凡刚刚站立的地方。
这三人身穿黑袍，脸上戴着恶鬼面具，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停！”
领头的杀手抬起手，鼻子在空气中耸动，“血腥味在这里断了。”
“老大，你看那边！” 另一个杀手指向废渣池的方向，“那边有刚留下的痕迹，还有血腥味！”
那是陈凡刚刚扔石头的杰作。
领头杀手冷笑一声：“老狐狸，以为躲进厂房就能跑掉？追！”
嗖嗖嗖！
三道身影没有丝毫怀疑，朝着废渣池的方向极速追去。
等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
陈凡才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
“武道宗师？金牌杀手？”
他轻蔑地摇了摇头，“在剧本面前，不过是一群盲人摸象的可怜虫罢了。”
……
十分钟后。
李玄清满身污泥，狼狈不堪地从下水道口爬了出来。
他四处张望，确定杀手真的走了，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对那个神秘年轻人的深深敬畏。
“高人……绝世高人啊！”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陈凡背负双手，站在晨光中，看着他。
李玄清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直接单膝跪地！
这是武道界最重的礼节！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李玄清，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陈凡坦然受了他这一拜，淡淡道：“我叫陈凡。”
“陈先生！” 李玄清激动地说道，“您今日救我一命，便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在江城，只要您一句话，不管是金山银山，还是取人性命，我李玄清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凡看着这个在未来威震一方的大佬，此刻像个小学生一样跪在自己面前，心中毫无波澜。
“金山银山我不缺，取人性命我自己会。”
陈凡伸出手，摊开掌心。
“我只要一样东西。”
李玄清一愣：“先生请讲！”
“借你怀里的《玄清剑诀》一观。”
李玄清脸色骤变！
这剑诀是他的师门传承，视若性命，甚至比命还重要！江湖规矩，窥人秘籍乃是大忌！
但下一秒，他看到了陈凡那双淡漠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贪婪，只有一种……**“我看你的秘籍是看得起你”**的高傲。
李玄清脑中灵光一闪。
这位先生能预知未来，能调动杀手，甚至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这种人物，怎么可能觊觎自己这本区区凡俗武学？
他这是在……点拨我？！
想到这里，李玄清如获至宝，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本沾着血迹和泥水的线装古籍，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递上：
“先生折煞我了！什么借不借，这本剑诀能入先生法眼，是它的造化！请先生笑纳！”
陈凡接过剑诀，随手翻看了几页。
【系统提示：检测到低阶武技《玄清剑诀》，正在解析……】
【解析完成！已剔除其中18处破绽，优化为《玄清御剑术》（入门版）。】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陈凡合上书本，将它扔回给李玄清。
“太粗糙了。”
陈凡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第三页的运劲路线是反的，伤肺经；第七页的剑招太慢，花架子；第十页……那是自杀的招式。”
李玄清捧着书，听得冷汗直流！
因为陈凡说的这几处，正是他修炼时常年感到隐痛和阻滞的地方！困扰了他几十年的瓶颈，竟然被这个年轻人随手翻两下就看穿了？！
“求先生教我！” 李玄清把头磕得砰砰响。
“罢了，看在你还算诚心的份上。”
陈凡伸出手指，在那本秘籍的封面上虚画了几下，实则是将系统优化后的几句口诀，通过神识传音，直接印入了李玄清的脑海。
“气走涌泉，意守丹田，剑随心动，不滞于形……”
短短几句口诀，却如洪钟大吕，在李玄清脑海中炸响！
他呆立当场，全身真气竟然不由自主地按照这新的路线运转起来，原本的阻滞瞬间贯通！
轰！
一股强悍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而出！
因祸得福！破后而立！
他竟然在重伤之际，隐隐摸到了化劲的门槛！
当李玄清从狂喜中回过神来，想要再次跪拜叩谢时。
那个年轻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茫茫晨雾之中。
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随着风声传来：
“李玄清，记住你的承诺。”
“过几天，我会去找你。到时候，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那是……杀人的事。”
李玄清对着陈凡消失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长跪不起。
他的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真仙……这是真仙下凡啊！”
“我李玄清何德何能，竟遇仙缘！”
“陈先生放心！哪怕您要杀的是天王老子，我这把老骨头也给您当刀使！！！”
……
【地点：江城市区·早高峰的地铁上】
【时间：07:30】
陈凡挤在人群中，身上那件脏兮兮的西装引来周围乘客嫌弃的目光。
但他毫不在意。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风景，摸了摸胸口。
那里放着几块从工厂顺手捡来的废铁片——那是他准备用来炼制第一把飞剑的材料。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闻推送：
【突发！金陵王氏集团股价早盘暴跌！网传少东家王少杰突发恶疾入院，生死未卜！】
陈凡看着新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剧本应验了。
昨晚那一指，截断了王少杰的气血。只要他一激动，血管必爆。
但这只是利息。
陈凡关掉手机，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林雪瑶将桃木簪扔进香槟桶的画面。
“林雪瑶，王少杰。”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不。”
陈凡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在燃烧。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一章（全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