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夜色最浓。宣州城内绝大多数人尚在睡梦之中,只有打更人单调的梆子声偶尔在寂静的街巷中回响。
东市,“王记”皮货行。
临街的铺面门板紧闭,后院厢房内却还亮着灯。账房先生王德禄,一个穿着绸衫、面容精瘦的中年人,正就着油灯,拨弄着算盘,核对着一本看似普通的流水账簿。他的手指在几个特殊的数字符号上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作为玄水宫潜伏在宣州城内多年的暗桩,他负责收集市井情报,利用皮货行的货物往来打掩护,传递消息,甚至偶尔协助藏匿一些“特殊货物”。
突然,他拨弄算盘的手指顿住了。心头莫名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袭来。今夜太过安静,连平日能听到的野猫叫声都消失了。他想起了坛主周廷玉,想起了近期针对神机坊的一系列行动,韩七等人已经失联一夜……
“笃笃笃。” 就在此时,后院门被轻轻叩响,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德禄浑身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个时辰,绝不会有正经客人!他猛地吹灭油灯,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只见院门外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普通的青衣短打,像是早起赶路的脚夫。
“谁啊?这么早?”王德禄强自镇定,隔着门问。
“王先生,我们是城西李掌柜派来的,有批急货,想跟您谈谈。”门外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城西李掌柜?确有其人,也是皮货行常客,但从未这么早来过……王德禄心中疑窦更甚,手已悄悄摸向桌下暗格,那里藏着一把淬毒匕首和一枚示警用的哨箭。
“对不住,铺子还没开张,请晚些再来吧。”他一边应付,一边侧耳倾听院墙外的动静。
然而,他话音刚落,门外那两人突然动了!没有破门巨响,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门闩似乎被什么精巧的工具从外面弄断!紧接着,两道黑影如同狸猫般闪身而入,动作迅捷无声,直扑厢房窗口!
“不好!”王德禄大骇,猛地推开窗户,就要将哨箭掷出并翻窗逃走!
可就在他推开窗户的刹那,一张坚韧的渔网劈头盖脸罩了下来!与此同时,厢房木门被一脚踹开,明轩手持一把改良的小巧臂张弩,弩箭在昏暗的晨光中泛着寒光,稳稳对准了他的胸膛。他身后,三名风影卫好手封死了所有退路。
王德禄被渔网缠住,挣扎不脱,又见弩箭临身,顿时面如死灰,手中的哨箭和匕首“当啷”落地。
“王德禄?”明轩声音冰冷,“玄水宫暗桩,代号‘皮狐’,没错吧?”
王德禄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搜!”明轩一声令下。风影卫迅速行动,两人制住王德禄,堵嘴捆绑,另外两人开始仔细搜查厢房和铺面。
很快,暗格被找到,除了匕首哨箭,还有几封用密语书写的纸条,以及一些记录着异常货物出入和人员往来的账册。在后院库房一个夹层里,甚至还发现了几套夜行衣和少量违禁的弓弩零件。
“带走,所有可疑物品一并打包。”明轩处理干净利落。王德禄被塞进一口提前准备好的大木箱,由两名伪装成挑夫的风影卫抬走。铺面被重新关好,贴上“东家有喜,歇业三日”的告示,从外面看,仿佛一切如常。
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南码头附近,“快活林”酒馆。
酒馆早已打烊,但后院楼上临河的一个房间,却隐约透出灯光,传出低低的交谈声。
房间里,酒馆老板娘“红姐”,一个三十许岁、风韵犹存、眼神却带着江湖气的妇人,正与一名刚从水路而来的黑衣汉子低声说话。那汉子浑身湿气,面带倦容,正是玄水宫派来传递消息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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