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超……” 曹正淳的声音嘶哑而怨毒,如同毒蛇吐信,“刘喜……那个狗贼……现在何处?!”
“回义父,” 曹仁超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刘喜半个时辰前,带着其心腹精锐,约三十余人,秘密出城,往西郊‘红叶谷’方向去了。据密探回报,他约了江别鹤在谷中一处废弃山庄会面,似乎……是想借江别鹤之手,诱捕江玉燕。”
“诱捕江玉燕?” 曹正淳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厉笑,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中的怨毒却更加炽烈,“好!好得很!红叶谷……废弃山庄……真是给自己挑了个上好的……埋骨之地!”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噬人的红光,死死盯着曹仁超: “仁超!”
“孩儿在!”
“带上你的人!给咱家……去红叶谷!” 曹正淳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刘喜那狗贼……还有江别鹤那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室的怨毒都吸入肺腑,然后从齿缝间迸出最残酷的命令:
“杀!”
“一个不留!”
“尤其是刘喜!给咱家……把他的脑袋带回来!咱家要亲手……把它腌在咱家的夜壶里!让他死了……也要日日闻咱家的尿臊味!!!”
“是!” 曹仁超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接到命令的冰冷机器,躬身一礼,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消失在密室之中。
红叶谷,废弃山庄。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残破的屋宇在黑暗中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
山庄正厅内,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刘喜居中而坐,身后站着七八名气息阴冷、眼神锐利的东厂心腹番役。他对面,江别鹤坐立不安,脸上带着谄媚又惶恐的笑容。
“刘督主,您放心!那小贱人虽然翅膀硬了,但终究是我江别鹤的女儿!她娘那个贱婢的牌位还在我江家祠堂供着呢!我已派人送信给她,就说她娘病危,想见她最后一面!那小贱人虽然心狠,但这点孝心……应该还有!只要她敢踏入这山庄……” 江别鹤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哼!” 刘喜冷哼一声,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只要她敢来!进了这红叶谷,就是咱家的地盘!琼华商会?苏青阳?鞭长莫及!等咱家拿住她,再慢慢炮制!到时候,琼华商会那些金山银山……还不是咱家说了算?江别鹤,你也有份!”
“多谢督主!多谢督主!” 江别鹤连忙点头哈腰,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 呼——!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极地深渊的恐怖寒气,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大厅!温度骤降!油灯的火苗瞬间被压得只剩下豆大一点,明灭不定!地面、墙壁、房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什么人?!” 刘喜脸色剧变,霍然起身!他身后的番役也瞬间拔刀出鞘,警惕地望向门外!
厅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撞开! 寒风夹杂着飞雪般的冰晶灌入大厅! 一道高瘦、冷峻、如同冰雕般的黑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正是曹仁超!他身后,影影绰绰站着数十名同样气息冰冷、身着黑色劲装的东厂精锐,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
“曹……曹仁超?!” 刘喜看清来人,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心脏!曹正淳的义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奉督主令,” 曹仁超的声音如同冰锥刮过地面,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刘喜勾结外贼,图谋不轨,藐视皇权,罪不容诛!格杀勿论!”
“杀!” 他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杀——!!!” 他身后的黑衣番役如同出闸的猛虎,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扑向刘喜及其心腹!
“曹正淳!你敢动咱家?!咱家是神侯的人!” 刘喜惊骇欲绝,嘶声厉吼,同时体内吸功大法疯狂运转!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周身,试图吞噬袭来的敌人内力!
然而! 曹仁超动了!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前冲,无视那强大的吸力,右掌瞬间变得晶莹剔透,如同万年玄冰雕琢而成!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气在他掌心疯狂凝聚、压缩!
寒冰神掌 · 冰封万里!
轰! 一掌拍出! 没有刚猛的掌风,只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白色浪潮般的极寒冻气!冻气所过之处,空气凝结,水分冰封!刘喜那引以为傲的吸功大法形成的吸力漩涡,在接触到这股冻气的瞬间,竟如同被冻结的漩涡般迟滞、凝固!恐怖的寒气逆流而上,顺着吸力的联系,如同无数冰针,狠狠刺入刘喜的经脉!
“啊——!” 刘喜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内力如同被冻结的河流,运转不灵!更可怕的是,那寒气顺着经脉疯狂涌入,直逼丹田!吸功大法……被克制了?!
噗!噗!噗! 与此同时,冰冷的刀锋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寒气的掩护下,轻易地割开了刘喜心腹番役的喉咙!血花尚未喷溅,便被瞬间冻结成猩红的冰晶!惨叫声戛然而止!
“不——!” 刘喜眼中充满了绝望!他拼命催动内力,试图挣脱那跗骨之蛆般的寒气!但曹仁超的第二掌已至! 寒冰神掌 · 玄冰破!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晶掌印,如同破空利箭,瞬间穿透了刘喜仓促凝聚的护体真气,狠狠印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如同冰层碎裂的脆响! 刘喜身体猛地一僵!双眼暴突!周身狂暴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泄去!丹田之处,一个碗口大的冰蓝色掌印深深嵌入!寒气疯狂蔓延,瞬间冻结了他的气海丹田!一身苦修数十年的吸功内力……彻底被废!
“呃……” 刘喜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软软地瘫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
曹仁超面无表情地走到刘喜面前,如同看着一滩烂泥。他缓缓抽出腰间一柄薄如蝉翼、通体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晶短刃。
“督主要你的脑袋。”
“腌夜壶。” 冰冷的话语落下。 刀光一闪! 噗嗤! 一颗带着无尽惊恐与不甘的头颅高高飞起!断颈处喷出的鲜血瞬间被寒气冻结!头颅滚落在布满白霜的地面上,那双瞪大的眼睛,正好对着旁边早已吓瘫在地、屎尿齐流的江别鹤!
曹仁超弯腰,如同捡起一个垃圾般拎起刘喜的头颅。目光扫过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江别鹤。
“江家……知情不报,为虎作伥。”
“督主有令:江家满门……”
“鸡犬不留。”
冰冷的宣判如同最后的丧钟。
当夜,京城江府。 一场无声的屠杀在寒风中上演。 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昔日还算显赫的府邸,连同其中所有人丁,尽数化为灰烬与焦尸。唯有府邸深处祠堂中,一块写着“玉燕母”的简陋牌位,在烈火中依旧完好无损,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守护。
听涛小筑。 江玉燕站在窗前,遥望着京城方向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清冷的脸上无悲无喜,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微光,随即归于一片冰封的澄澈。 苏青阳的声音在她身后淡淡响起: “尘埃落定?”
江玉燕转身,对着苏青阳深深一福: “谢公子成全。前尘已断,玉燕心中,唯余琼华。”
苏青阳微微颔首,目光投向更深的夜色。 东厂的血腥清洗,只是他庞大棋局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被替换。 而红叶谷的寒冰与烈火,则彻底斩断了江玉燕最后一丝凡尘牵绊。 琼华的锋芒,在银钱与血腥的交织中,愈发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