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一片死寂。 四大名捕神色各异。 无情(盛崖余)面无表情,轮椅上的身影纹丝不动,眼神淡漠如同寒潭,仿佛眼前只是一个吵闹的蝼蚁。 铁手(铁游夏)浓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聚贤庄游氏兄弟的为人,六扇门岂能不知?勾结官府,包庇贼赃,仗势欺人,劣迹斑斑。召集英雄大会是真,但目的恐怕也不那么纯粹。 追命(崔略商)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掏了掏耳朵,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猴戏。 而站在最靠近门口位置的冷血(冷凌弃),那张年轻冷峻的脸上,此刻却如同覆盖了一层万年寒冰!他抱着双臂,斜倚着门框,低垂着眼睑,仿佛在闭目养神。但当游坦之那怨毒的控诉声提到“苏青阳”三个字时,他抱着的手臂上,肌肉猛然绷紧,怀中的那柄无鞘长剑“争”地发出一声低沉却清晰无比的轻鸣!一股凌厉刺骨的剑气,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堂!温度骤降!
游坦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气激得浑身一哆嗦,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惊恐地看向门口那个如同孤狼般的身影。
诸葛正我终于抬眼,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状纸,又落到游坦之身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游坦之,你之所言,本座已知晓。然江湖仇杀,是非曲直,错综复杂。你父游骥、游驹,聚众数百,刀兵相向,意图围攻他人,此乃事实。苏青阳反击,亦在情理之中……”
“大老爷!那是反击吗?!那是屠杀!是虐杀啊!”游坦之如同被踩了尾巴,尖声打断,“他……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
“够了!” 一声冰冷的断喝,如同九幽寒风骤然刮起! 倚在门框的冷血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瞳孔,竟隐隐泛着一丝如同野兽般的幽绿!冰冷、锐利、充满了极度危险的气息!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跪地的游坦之面前! 居高临下!
游坦之只觉一股如同尸山血海般的恐怖杀气当头罩下!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下身又是一热,腥臊味再次弥漫。 冷血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毒的匕首,狠狠钉在游坦之惊恐扭曲的脸上。他缓缓俯下身,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清晰地钻进游坦之的耳朵里,也响彻整个寂静的大堂:
“你……”
“知道……”
“什么叫……”
“天人境吗?”
游坦之瞳孔骤缩!“天人境”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他的脑海!聚贤庄那如同梦魇般的景象瞬间浮现!那淡漠的眼神,那不似人间的一掌…… “我……我……”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冷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充满了嘲讽与杀意: “你爹你叔,还有聚贤庄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去招惹一位天人境的大能……”
“你……” 冷血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点在游坦之的鼻尖上,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 “还能活着……”
“跪在这里……”
“像条丧家之犬一样……”
“狺狺狂吠……”
“就已经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重锤: “你家祖坟冒了青烟!烧了高香!”
“积了八辈子德了!”
“懂吗?!”
最后两个字如同炸雷,震得游坦之耳膜嗡嗡作响,心神彻底崩溃! “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朝着大堂外疯狂逃窜,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到了极点,哪还有半分刚才控诉时的“苦主”模样?
看着游坦之连滚爬爬消失在门外,大堂内依旧一片寂静。 诸葛正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无情重新闭上了眼睛。 铁手微微摇头。 追命嗤笑一声,掏出酒葫芦灌了一口。 冷血缓缓直起身,那股骇人的杀气瞬间收敛,重新变回那个沉默冷峻的青年,抱着剑走回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人境……苏青阳……”诸葛正我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低声自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一掌拍死成名高手……震慑数百江湖群雄……连玄寂都噤若寒蝉……此等威势……” 他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投向北方辽阔的天空,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与山河。
“江湖……要变天了……”
“这大宋的天……”
“怕是……” 后面的话语,消失在无声的叹息之中。唯有四大名捕,各自神色凝重,他们知道,一个真正凌驾于凡俗规则之上的存在,已然降临。他的名字带来的,将不仅仅是恐惧,还有颠覆一切秩序的可能。而六扇门,乃至整个朝廷,在这位存在面前,又该如何自处?这成了一个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巨大问号。
聚贤庄的血腥深坑,冷血冰冷的警告,如同两道沉重的烙印,深深地刻入了江湖与庙堂的认知深处。 天威如狱,触之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