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无崖子,成为了最大的承载体!他须发皆张,周身衣袍被狂暴涌入的能量鼓荡得猎猎作响!那磅礴精纯到极致的仙灵之力涌入他的北冥气海,如同在平静的深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饶是他功力通玄,北冥神功已臻化境,经脉坚韧远超常人,此刻也感觉到丹田传来阵阵胀痛,经脉被撑得隐隐作痛!
“喝!”无崖子沉腰坐马,一声低吼,将北冥神功运转到极致!他周身穴窍仿佛化作了无数个微小的漩涡,疯狂地导引、炼化、压缩着这股外来巨力!磅礴的气势如同苏醒的巨鲲,节节攀升!山谷中的云雾都被这股气势搅动,形成巨大的涡旋!
站在一旁的苏青阳微微蹙眉,指尖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光芒闪过,悄然打入苏星河体内,护住其心脉和残余的、未被吸走的、最为温和的一缕仙果本源,助其稳住根基,不至于被吸成废人。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当最后一丝失控的金色能量洪流被无崖子强行吸入体内,那恐怖的漩涡缓缓消散。山谷中狂暴的能量风暴平息,只剩下被摧残得一片狼藉的地面和心有余悸的寂静。
噗通! 苏星河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一副被掏空的模样。虽然性命无忧,根基也被苏青阳暗中护住,但体内那狂暴冲击带来的虚脱感和后怕,让他半晌回不过神。
而无崖子,则缓缓收功。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带着淡淡的金色霞光,喷出丈许远才缓缓消散。他脸上的红晕更深,双目之中精光流转,仿佛蕴藏了两颗星辰,整个人的气势更加渊深似海,隐隐带着一种圆满无瑕的意味!
他不仅化险为夷,更因祸得福!强行吸纳炼化了小半个扶摇仙果大半的狂暴仙灵之力,配合他原本就登峰造极的北冥神功,竟让他停滞多年的修为瓶颈隐隐松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距离那传说中的境界,似乎仅有半步之遥!
“师……师父……您……您没事吧?”苏星河挣扎着爬起,声音虚弱,满是愧疚和担忧地看着无崖子。
无崖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恨铁不成钢中又带着无奈和关切:“死不了!你这孽徒!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不懂事的娃娃一般!苏小友给你仙果是让你炼化增功延寿的,不是让你当零嘴一口吞的!若非老夫及时出手,你此刻早已爆体而亡,魂飞魄散了!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苏星河被骂得缩了缩脖子,老脸通红,羞愧难当:“弟子……弟子一时忘形……鬼迷心窍……弟子知错了!”他转向苏青阳,挣扎着想行礼,“苏先生……星河莽撞,险些浪费了您的仙果……”
苏青阳看着这师徒俩,心中也是哭笑不得,摆了摆手:“罢了,星河前辈也是无心之失。祸兮福所倚,此番虽险,却也助前辈修为精进,星河前辈体内也留下了一道最为精纯温和的仙果本源,日后好生炼化,固本培元,增寿一甲子,功力再进三成当无问题。”
苏星河闻言,仔细感应了一下身体,果然发现虽然虚弱,但丹田深处蛰伏着一股极其精纯温和、充满生机的暖流,比他原本的真气品质高出不知凡几!经脉虽然有些损伤,却异常坚韧宽阔了不少!这感觉……就像是破而后立!
他顿时大喜过望,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惨痛教训,激动道:“师父!苏先生!我……我感觉身体轻快多了!好像……好像还能再活好几十年!” 他兴奋地挥了挥手臂,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萎靡?
无崖子和苏青阳对视一眼,皆是无奈摇头。这苏星河,倒真是个……妙人。
“行了行了,别杵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无崖子挥挥手,脸上却带着笑意,“还不快去收拾收拾,准备随为师出山?难不成还想在这聋哑谷里当一辈子聋哑人?”
“是!师父!弟子这就去!”苏星河闻言,如同得了赦令,瞬间精神百倍,一溜烟跑去收拾他那点简单的家当,脚步轻盈得像个年轻人。
山谷中只剩下苏青阳和无崖子两人。
“小友见笑了。”无崖子摇头苦笑,“星河这孩子,心思纯净,就是有时……太过率性了些。”
“率性自然,亦是逍遥。”苏青阳淡然一笑,“前辈得此佳徒,亦是福分。此间事了,晚辈告辞。”
“小友珍重。”无崖子郑重抱拳,“他日江湖相逢,再把酒论道。”
苏青阳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山谷入口。那匹通体雪白的神骏早已等候多时,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翻身上马,青衫白马,一人一骑,在无崖子深邃目光的注视下,渐渐消失在擂鼓山苍茫的云雾之中。
苏青阳策马而行,指尖一缕混沌微光与一丝玄奥金纹交替闪烁。此去,逍遥已得,道基更固。八奇技之五在手,更有熔炼三派传承的真我大道……前方之路,更加辽阔。江湖风波,朝堂诡谲,乃至那隐隐窥探此界的域外之影……在他眼中,不过是前进路上,或可砥砺道心、或可随手抹去的些许尘埃罢了。
马蹄嘚嘚,踏碎山路晨露,朝着那更加波澜壮阔的远方,悠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