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遵循这个宇宙所固有的自然规律，听凭其自生自灭，并期待在这片荒芜之地，重新孕育出新的希望之光呢？
老者缓缓收回手臂，将目光投向林断岳，眼中透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若你拥有裁决善恶的权柄，是强行介入，以你定义的‘善’镇压‘恶’？
还是冷眼旁观，任凭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寻求出路，哪怕代价惨重？”
一个个看似两难，没有标准答案的抉择，呈现在林断岳面前。
每一个抉择，都关乎无数生死，牵扯巨大因果。
老者看着他，目光深邃。
“告诉我，年轻的守护者，在这些困境面前，何为‘智慧’？”
林断岳沉默着，凝视着眼前不断演化的幻象。
他看到强行逆转星辰陨落，导致整个星域能量失衡，引发更大灾难。
他看到强行镇压“恶”的一方，却催生了更隐蔽、更极端的恶。
他也看到冷眼旁观的后果，是文明的彻底断绝，是更多无辜者的鲜血。
他紧皱着眉头，脑海中思绪飞转。
这些难题，根本没有完美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抬起头，看向老者虚影，语气坚定。
“前辈，我明白了。”
“智慧，并非在于做出那个‘绝对正确’的选择。”
“因为世间之事，往往本就不存在绝对的正确。”
“智慧在于——认清自己的能力边界，洞察事物发展的脉络，然后，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起全部的责任与后果。”
“不逃避，不推诿，不后悔。”
“无论是逆转星辰，还是冷眼旁观，无论是镇压还是调和，只要那是基于当下认知最无愧于心的抉择，并愿意背负由此带来的一切，那便是……属于我的智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勘破迷障的清澈与坚定。
星空静止了。
所有演化的幻象如同镜花水月般消散。
老者的虚影脸上露出了真正欣慰的笑容，身影开始变得更加透明，散发出最后、也是最温暖的光芒。
“善。”
“明己心，担己任，这便是智慧的真谛，亦是传承的钥匙。”
“年轻的守护者，你已通过考验。”
“记住，‘智慧之心’从未远离，它就在你走过的每一步路，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之中。”
“当你真正需要它时，它自会显现。”
话音落下，老者的虚影彻底化作无数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光点，
如同萤火虫般，纷纷扬扬地涌向林断岳，融入他的眉心，融入他的神魂深处。
没有磅礴的力量灌输。
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与通透感，在他的意识中生根发芽。
仿佛蒙尘的镜台被拭去尘埃，看待万事万物的角度，都变得更加清晰、深远。
他感觉自己对龙元的掌控，对雷火之力的理解，甚至对之前那丝遥远呼唤的感应，都变得更加敏锐和深刻。
一种无形的、关乎本质的升华，悄然完成。
光芒散尽。
林断岳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片地下空间，祭坛已经彻底崩塌，化为普通的碎石。
那团黑暗物质和黑袍人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月瑶和青鳞，正一脸担忧和期待地看着他。
“断岳，你没事吧？刚才……”月瑶看到他醒来，连忙上前。
林断岳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我没事。”
他感受着脑海中那份沉甸甸的明悟，看向崩塌祭坛的某个角落。
在那里，一枚非金非玉、造型古朴、表面刻着玄奥纹路的令牌，半掩在碎石之中，隐隐散发着与刚才智慧意念同源的气息。
他走过去，将令牌拾起。
令牌入手温润，上面的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至理。
这，或许就是“智慧之心”传承留下的信物，或者……是通往下一阶段的线索。
他将令牌收起，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岩层，望向了遥远的东方。
那份遥远的呼唤，似乎因为刚才智慧的洗礼，变得清晰了一丝。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他转身，对月瑶和青鳞说道。
“去找寻最后的答案。”
他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睿智。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地底空间的入口处。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祭坛废墟，诉说着方才那场关乎智慧与抉择的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