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秒。
杨天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冷静到了极点。系统面板上那一行行血红的警告，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马军。
那个在《杀破狼》里，能把一代宗师王宝打到半死，视规则如无物，凭一己之力搅得整个西九龙天翻地覆的暴力狂徒。
他不是警察，他是一条疯狗。一条嗅觉敏锐、咬住就绝不松口的疯狗。
“……收一条比整个洪兴所有红棍加起来都好用的疯狗。”
靓坤还在回味杨天刚才那句话，脸上的贪婪和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他根本没注意到杨天脸上瞬间消失的笑意。
“阿天，快说！怎么收？是不是现在就打电话，叫上我所有兄弟，去把那个什么天养生……”
“闭嘴！”
杨天猛地回头，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进靓坤的耳膜。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意。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冰冷、纯粹，不带任何感情。
靓坤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颤，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这才发现，杨天握枪的手，稳得像焊在空气中，而他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个“阿天”，和三个月前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唯唯诺诺的四眼仔，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坤哥，你引以为傲的那些兄弟，在即将到来的那东西面前，连炮灰都算不上。”杨天语速极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现在，听我指挥，不然我们两个，连同你当龙头的梦想，三分钟内就会一起被扫进垃圾堆。”
“我……我操……”靓坤下意识地骂了一句，但声音里已经没了底气。
杨天不再理他，枪口重新对准了地上那名断了手腕的悍匪。
“三十秒。”杨天蹲下身，直视着对方恐惧的眼睛，“外面来了一个警察，一个很不喜欢走流程的警察。他会把你的另一只手，还有你的两条腿，一根一根全部打断，然后问你同样的问题。”
悍匪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养生在哪？”杨天问道。
悍匪咬着牙，眼神闪烁，显然还在犹豫。
“二十秒。”杨天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平静地报出倒计时，同时，他的枪侠感官已经能清晰地“听”到，那辆冲锋车一个蛮横的甩尾，停在了巷口。车门打开，一双沉重的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像战鼓一样敲击着他的神经。
“他叫马军，外号疯狗。”杨天继续用平稳的语调，描述着地狱的景象，“他最喜欢听骨头断裂的声音，尤其是悍匪的骨头。你猜，他会先从你的指骨开始，还是直接踩碎你的膝盖？”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
悍匪眼中的顽抗彻底崩溃了，一种被两头猛兽夹在中间的绝望，让他浑身抖如筛糠。一个是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斯文败类，一个是门外那个即将到来的虐待狂。
“我说！我说！”他终于崩溃了，“观塘！码头西边的三号废弃仓库！我们老大在那等消息！”
“很好。”
杨天点了点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十秒。”
他站起身，在悍匪惊恐的目光中，将手枪的保险关上，随手扔在了旁边的麻将桌上。
“阿天你……”靓坤看不懂了。
“坤哥，把你的枪给我。”杨天朝他伸出手。
靓坤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从后腰摸出自己的点三八，递了过去。
杨天接过枪，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那名悍匪的手里，然后握住他那只没断的手，强行让他握紧枪柄，食指搭在扳机上。
“你想干什么？！”悍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惊恐地尖叫起来。
“给你一个选择。”杨天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得像魔鬼的低语，“是跟我们一起死，还是当一个袭警的英雄？”
话音未落，杨天猛地抓住悍匪的手，对着门外狠狠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小的麻将馆内炸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轰然踹碎！
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裹挟着一股狂暴的煞气冲了进来。
皮夹克，牛仔裤，眼神凶悍得不似人类。
正是马军！
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弹孔。
这无疑是最高级别的挑衅。
“操！”
马军的怒吼声如同炸雷，他看都没看屋内的其他人，那双饿狼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那个“开枪”的悍匪。
“找死！”
他动了。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犀牛，整个地面似乎都为之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