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是从葡京娱乐场一楼大厅开始的。
一个刚赢了钱的山西煤老板，满脸红光，借着酒劲，伸手就想去捏荷官小姐的脸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妈的，发个牌跟死了爹一样，给老子笑一个！”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已经习惯性地准备上前拦住赌场保安。
但这一次，他们没能动。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像是从空气里钻出来的，一左一右，站在了煤老板的身后。他们没有动手，甚至没有说话。
其中一个，只是举起了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正对着煤老板的脸。
屏幕上，是一个股票交易软件的界面。一支正在香港上市的，属于煤老板家族的能源股，在盘前交易时段，突然出现了一笔巨额卖单，股价的k线图，像瀑布一样，一头扎向了深渊。
煤老板脸上的酒意和色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他看着那根绿得发黑的k线，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被抽走了。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喝多了！我该死！我掌嘴！”
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清脆响亮。然后对着那个年轻的荷官，九十度鞠躬，差点把头磕在赌桌上。
两个黑衣人收起平板，再次融入背景，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大厅，依旧是纸醉金迷，筹码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三分。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秩序，像高压电网，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葡京顶楼，贺新那间充满了禅意的办公室，已经被改造成了靓坤的私人宫殿。墙上的水墨画换成了巨大的，他和几个比基尼模特的合影。红木茶台被一张铺着豹纹桌布的台球桌取代。角落里，甚至摆上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马桶。
靓坤一脚把台球桌上的白球踢飞，砸碎了一个前朝的花瓶，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操！”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关在黄金笼子里的老虎。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他想杀人。
他抓起电话，吼了过去：“连超！你他妈的给老子滚上来！”
五分钟后，连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坤哥，您找我？”
“我问你！”靓坤指着窗外那片繁华的城市，“为什么这么安静？！为什么没人打架？没人闹事？没人出千？街上那些烂仔呢？都死光了？！”
连超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坤哥，现在是天穹时代。所有人的资料，都在天穹的信用系统里。别说打架，就是在街上乱扔个烟头，他女儿上学的排位都可能掉到十名开外。谁敢啊？”
靓坤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成了濠江的皇帝，却发现，所有的子民，都变成了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他连找个由头砍人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权力，空洞得让他想吐。
港岛，天穹大厦。
杨天正看着面前巨大的屏幕，上面分割成几十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濠江各大赌场的人流、资金流和安保数据。
占米的脸，出现在主窗口上。
“杨先生，濠江的资产整合已全部完成。所有非法资金渠道被切断，统一纳入天穹资本的离岸账户进行全球化投资。对比整合前，整体利润率提升了百分之四十二。贺先生的旧部，要么接受了股权置换，要么……已经自愿去南非的矿山考察新业务了。”
占米的声音沉稳，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他正在亲手缔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的金融帝国。
杨天点了点头。
他身旁，傻强正把一整包薯片倒进嘴里，吃得满脸都是碎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