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闭上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指挥中心里,死一样的寂静。靓坤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他感觉,这比当年他被人用枪指着头,还要刺激。
突然,天养生动了。
他伸出左手,手指搭在了那个结构复杂的密码转盘上。他的手指,开始以一种极快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转动着。
“嗒……嗒嗒……嗒……”
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通过高敏度收音设备,传回指挥中心。那不是在破解密码,那更像是一个技艺精湛的音乐家,在演奏一首,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机械的交响乐。
渡边直人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他在……手动匹配每一个齿轮的咬合间隙。天啊……这需要超越人类极限的听觉和触觉……他的手,比最高精度的仪器还要稳定。”
“咔哒。”
一声轻响。
那扇号称能抵御军队攻击的保险库大门,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从天养生站到门前,到大门打开,总共用时,一分十七秒。
靓坤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跟着老大去炸保险柜,几公斤的炸药,把整个房间都掀飞了,结果里面的钱烧掉了一大半。
跟眼前这个人比起来,自己以前干的那些,简直就是一群拿着石器的野人,在围观上帝搭建金字塔。
天养生从保险库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皮质封面的账本。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了书房的办公桌前。
桌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威士忌,旁边是一只名贵的雪茄。
天养生拿起那只雪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似乎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他将那杯威士忌,端起来,一饮而尽。
最后,他把那个空了的玻璃杯,倒扣在了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画面中。
指挥中心里,靓坤看着那个倒扣的杯子,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他能想象到,明天早上,当那个叫田中信的倒霉蛋,走进书房,看到这个杯子时,会是怎样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无边的恐惧。
杀人,诛心。
这他妈的,才叫艺术。
“老师,养生先生已经撤离。物品,到手了。”渡边直人的声音响起,他合上了电脑,整个指挥中心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下来,只剩下窗外东京的璀璨夜景。
靓坤缓缓站起身,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沉睡的,庞大的,如精密仪器般的城市。
他忽然觉得,手里的雪茄,不香了。
坦克和阿帕奇,似乎也变得有些……幼稚。
他拿起那杯之前嫌弃的“响30”威士忌,学着天养生的样子,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像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小日本。”
“是,老师。”
“通知楼下那帮搞股票的,准备干活。”靓坤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亢奋。
“明天早上,我要让整个东京,都听到山口组,哭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