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赤鱲角机场。
当机舱门打开,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海洋咸味、尾气和街边牛杂的湿热空气涌进来时,靓坤深深地吸了一口。
还是这个味儿对。
东京那股子干净到让他肺叶都发凉的空气,闻着就不像个能出人头地的地方。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范思哲衬衫,想象着自己走出去时,会有大批记者围堵,或者至少有几百个洪兴的兄弟,举着“欢迎坤哥凯旋归来”的横幅,山呼海啸。
然而,走出vip通道,迎接他们的,既没有闪光灯,也没有马仔。
只有一个穿着普通夹克,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混入人群消失不见的年轻人,恭敬地站在一辆平平无奇的丰田埃尔法旁边。
“坤哥,渡边先生,天生哥。”年轻人拉开车门,动作干练,不多说一个字。
靓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妈的,老子在东京掀起了一场金融海啸,回来就坐这个?这车连个防弹玻璃都没有,怎么体现我跨国公司董事长的身份?
车子平稳地驶入市区。
靓坤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旺角、油麻地。那些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霓虹招牌——“和联胜”、“号码帮”、“东星”——此刻在他眼里,却像是一幅幅泛黄的,过时的老照片。
太小了。
格局太小了。
还在为一条街的保护费打生打死,简直就是一群用算盘的,在嘲笑用超级计算机的。
他掏出手机,想打给自己的头马大b,跟他吹嘘一下自己是如何用几串数字就让山口组跪下唱《征服》的。可想了想,又觉得没劲。
跟他们说做空?他们他妈的还以为是去夜总会找小姐。
一种前所未有的,独孤求败般的寂寞,涌上了心头。
渡边直人早已打开电脑,屏幕上不再是k线图,而是一张错综复杂的港岛势力分布图,上面标注着各个社团的堂口、产业和核心人物。
天养生则看着窗外,当车子路过一个街角的牛腩粉店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似乎起了一丝微澜。
车子没有开往任何一个夜总会或者堂口,而是七拐八拐,驶入了半山一处僻静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住宅区。
“阿天住这?”靓坤看着那栋朴实无华的公寓楼,有点不敢相信。
这里连个像样的保安亭都没有,楼下只有个看报纸的阿伯在打瞌睡。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茶香和书卷气扑面而来。
杨天就穿着一身居家的棉麻衣服,戴着那副金丝眼镜,正拿着一把小喷壶,给他窗台上的几盆兰花浇水。他身后的书架上,没有《古惑仔》,全是些《资本论》、《国富论》之类的硬壳书。
看到他们进来,杨天放下喷壶,笑了笑,像个迎接放学归家的孩子的兄长。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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