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你回去告诉你b哥,就说我说的。鱼塘,我们竹联帮有。饲料,我们管够。我们不要他的船,我们只要他,帮我们找一个,合适的,能让我们的船,也停靠一下的,码头。】
“码头”。
陈耀的手指,停在了这两个字上。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
之前所有零散的,看似无关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两个字,像串珠子一样,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山鸡在澳门欠下巨额赌债。
担保人,是竹联帮的人。
靓坤买凶杀人。
目标,是陈浩南和一个o记的警察。
大佬b的死。
靓坤的上位。
还有这份,突兀地,出现在大佬b旧屋暗格里的,“遗书”。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个可怕的,但逻辑上,完美自洽的故事,在他脑中成型:
大佬b不满足于当一个堂主,他想当龙头。他搭上了竹联帮,想借外人的势力,架空蒋先生,甚至取而代之。他需要一个投名状,一个可以让竹联帮停靠的“码头”。
山鸡的赌债,是竹联帮设的局,也是递过来的橄榄枝。
陈浩南,是b哥最锋利的一把刀。他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是在为大佬b打天下,实际上,是在为竹联帮,清扫港岛的障碍。
而靓坤……靓坤只是一个,被大佬b推到台前的,用来吸引所有人火力的,疯狗。大佬b的死,很可能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用自己的死,来彻底点燃陈浩南和靓坤的仇恨,让整个洪兴,陷入内乱。
而他自己,则可以躲在幕后,坐收渔利。
这个故事,太疯狂了。
疯狂到,陈耀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它,却能解释,眼下所有,无法解释的混乱。
它比“靓坤发神经,同时干掉一个堂主和一个警察”,要合理一百倍。
“你看,他信了。”
铁皮罐头里,陈浩南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他没信。”马军反驳道,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他只是,找不到不信的理由。你看他的手,他在发抖。”
屏幕里,陈耀拿着稿纸的手,确实在,极其轻微地,颤抖。
他不是在害怕。
他是在,愤怒。
一种被欺骗,被愚弄,被当成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极致的愤怒。
洪兴的白纸扇,社团规矩的制定者和守护者,他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理智和洞察力。
而这份“遗书”,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告诉他,他所以为的“真相”,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他没有再往下看。
他知道,后面的内容,不重要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阿细的号码。
“之前让你查的山鸡在澳门的账目,担保人,是不是一个姓张的,戴助听器的老头?”
电话那头,阿细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惊骇的语气回答:“是……是的,耀哥。你怎么知道他戴助听器?我们的人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陈耀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块拼图,对上了。
他输了。
从他拿到这份“遗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写进了这个剧本。
无论他信,或不信。
他都必须,按照这个剧本,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因为,洪兴的规矩,乱了。
而他,是唯一一个,能把它,重新扶正的人。
他睁开眼,眼神里,所有的震惊和愤怒,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像手术刀一样,冰冷的,平静。
他拿起那份稿纸,从第一页,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看。
这一次,他不是读者。
他是,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