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废弃仓库。
刺鼻的枪油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靓坤拿着电话，站在一堆刚开箱的ak47中间，像一个站在自己王座上的君王。电话那头，杨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钢针，精准地刺入了他最亢奋的神经。
“尖沙咀？”靓坤的瞳孔，微微收缩。
“帮你试了试东星的成色。”杨天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也顺便，帮你跟o记的黄sir，打了个招呼。”
“告诉他，你要回来了。”
电话，挂断了。
仓库里，死一样的寂静。b叔和他那几个亡命徒，看着靓坤，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他们以为，自己跟的，只是一个，想复仇的，过气堂主。
现在他们才明白，自己登上的，是一艘，早就画好了航线，甚至，连沿途的灯塔和暗礁，都计算在内的，幽灵船。
而杨先生，就是那个，站在船头的，魔鬼。
靓坤，慢慢地，放下了电话。
他没有狂喜，也没有大笑。
他只是弯下腰，从木箱里，拿起一支冰冷的ak，用一种，近乎于抚摸的，姿态，擦拭着枪身。
“b叔。”
“在……在，坤哥。”
“去，买几百斤猪肉回来。”靓坤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可怕，“让兄弟们，练练手。”
他顿了顿，抬起头，环视着自己这支，小得可怜，却又武装到了牙齿的，军队，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总不能，等戏开场了，主角，还不知道，怎么开枪。”
……
九龙城，一家连招牌都褪了色的跌打馆。
一股浓烈的中药和劣质酒精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哎！哎！老先生！你这个不对！”马军，一瘸一拐地，指挥着一个，满脸皱纹，穿着白背心的，老医师，“你这个，处理伤口的手法，太老套了！没有，戏剧张力！你应该，先用镊子，把玻璃渣，一颗一颗，夹出来，然后，用一个，特写的镜头，放大！要让观众，感受到，那种，刺入骨髓的，痛！”
老医师，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把一坨，黑乎乎的，膏药，糊在了，一个马仔，血肉模糊的，胳膊上。
“下一位。”
陈浩南，靠在门框上，默默地，抽着烟。
他看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地，给老医师，讲着“镜头语言”和“蒙太奇”的，马军，感觉，自己的头，比被钢管砸了，还要痛。
“导演，”细b，捂着自己，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凑了过来，小声问，“咱们的，工伤，给报销吗？”
“报！必须报！”马军，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回头，我让财务，给你们每个人，再加一笔，精神损失费！我们是，有追求的，艺术团队！不能，让兄弟们，为艺术，流血又流泪！”
老医师，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越过，手舞足蹈的，马军，落在了，陈浩南的身上。
“你，过来。”
陈浩南，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老医师，抓住他的手腕，粗糙的手指，在他的，手肘和肩膀上，捏了几下。
“年轻人，很久，没打架了？”
陈浩南，沉默。
“筋骨，都锈了。”老医师，松开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没有标签的，药酒，扔了过去，“拿去，晚上，自己擦。”
“多少钱？”
“你那个朋友，”老医师，瞥了一眼，还在，给细b，画着“飞车爆破”大饼的，马军，“已经，把我的药，都包圆了。”
陈浩天，握着那瓶，温热的，药酒，看着那个，疯疯癫癫的，马军。
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
跌打馆对面，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
黄志诚，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头儿，要不要，派人进去，查一下？”年轻警员，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