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龙，某个不对外开放的羁留中心，审讯室。
这里没有刺眼的顶灯，没有单向玻璃，只有四面包裹着吸音棉的墙壁，和一张冰冷的金属桌。
那个活下来的越南杀手被绑在椅子上，眼神像一头被困的狼，凶狠而绝望。他嘴很硬，从被抓进来开始，一个字都没说。
刘建明没有问他问题。他拉开椅子坐下，将一个平板电脑推到杀手面前。
屏幕上，是一段实时监控录像。
越南，河内市的一间普通民居里，一个女人正在给两个孩子喂饭，画面温馨而平静。
杀手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了针尖。
“你弟弟上个月在西贡的地下拳赛里，打断了别人的腿，赔了很大一笔钱。”刘建明的声音很轻，像在聊家常，“你这次来港岛，就是为了这笔钱。你跟中间人说，只要钱到位，杀谁都行。”
杀手脸上的血色褪尽，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刘建明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口供，和一支笔，放在他面前。
“乌鸦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签了它，明天早上，你会出现在返回河内的航班上，以游客的身份。你的家人，只会以为你出门打了一份工。”刘建明站起身，走到门口，“或者，你可以继续当硬汉。那么半小时后，越南警方会收到一份关于你弟弟涉嫌非法持枪和贩毒的匿名举报。我想，你应该知道，在越南，贩毒是什么下场。”
他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新洪兴置业，董事长办公室。
靓坤听完手下的报告，整个人都懵了，手里那个刚刚安装好的，镶着南非粉钻的马桶冲水按钮，“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狙……狙击枪？”他结结巴巴地问，脸上的嚣张第一次被一种滑稽的恐惧所取代，“就……就在对面？对着我的头？”
他下意识地捂住脑袋，一个滑铲躲到了黄金马桶后面，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坤哥，你放心，刘sir那边已经搞定了，人抓住了。”东莞仔连忙安慰。
“搞定个屁！”靓坤从马桶后探出头，破口大骂，“老子的命就值三十万奖金啊？不行！安全！必须升级！给我把这办公室的玻璃，全都换成防弹的！要能扛得住火箭筒那种！还有这个马桶，也要升级！必须是防弹的！”
傻强扶了扶眼镜，在本子上迅速记下一行字：“危机驱动型消费升级：在经历重大安全威胁后，决策者对办公环境的核心需求，将从舒适性、美观性，迅速转向生存性与防御性。建议将‘防弹马桶’纳入下一阶段企业文化建设的标配清单。”
半岛酒店，顶楼套房。
乌鸦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和一张飞往洛杉矶的头等舱机票。
吉米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地开口：“杨先生的意思很简单。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你签了，东星旗下所有的院线、发行渠道、制作团队，都会并入我们新成立的‘东方梦工厂’。作为回报，这张机票，以及一个新的身份，就是你的了。”
“东方梦工厂？”乌鸦自嘲地笑了笑，“你们连名字都想好了。这是要我净身出户啊。”
“你可以理解为，荣休。”吉米语气平淡，“杨先生说，你拍电影很有想法，但港岛这个池子太小了，限制了你的发展。好莱坞，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如果我不签呢？”乌鸦的眼里，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凶狠。
吉米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上。
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正是那段越南杀手签字画押的录像，口供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
乌鸦死死地盯着屏幕，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砧板上的鱼，而是已经被打包处理好，只等着送上别人餐桌的，一份外卖。
他拿起笔，在文件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只有一个问题。”乌鸦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杨天……他到底是谁？”
吉米收起文件，站起身。
“在我们公司，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董事长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