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检查那口被霍乱污染的水井,而是绕到了村落的上游。他蹲下身,捻起一点河边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泥土里,有一股极淡的,化学药剂和动物腐尸混合的怪味。
他顺着这股味道,逆流而上。他的脚步很轻,像一只在林中穿行的豹子,几十年的丛林生涯让他与这片环境融为一体。
走了大约两公里,他停下了脚步。
在一处隐蔽的河湾,他发现了几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动物尸体,被石头压在水下。而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他看到了几枚新鲜的脚印,和一条被丢弃的,印有法文标签的注射器包装袋。
他没有声张,只是用自己的终端,对着现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默默地退了回去。
回到营地,他直接走进天养生的临时指挥室。
天养生正在看一份无人机传回的侦察报告。
“上游两公里,河湾处,三具羚羊尸体,人为投毒。对方至少有两个人,穿的是法军制式军靴,脚印很新,不超过四十八小时。”鲍有翔言简意赅地汇报。
天养生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些情报,比无人机侦察的结果还要精准。
“能找到他们吗?”
“他们是专业的,撤退路线很干净。”鲍有翔摇了摇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他们犯了个错误。”
他将那张注射器包装袋的照片放大。
“这种军用速效霍乱菌株,潜伏期短,致死率高,但对温度和紫外线很敏感。他们选择在中午投毒,是为了让阳光加速病菌扩散,这没错。但也因为这样,他们自己也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注射第二针抑制剂。”
鲍有翔的独眼中,闪烁着老辣而残忍的光芒。
“这片雨林里,唯一能稳定提供低温环境和医疗条件的地方,只有一个。”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废弃的法国传教士医院。
天养生看着地图,又看了看鲍有翔。他第一次在这个来自金三角的旧时代军阀身上,看到了一种超越纯粹暴力的价值。
“幽灵小队,准备‘捕鼠’。”天养生拿起通讯器,声音冰冷,“目标,圣玛丽医院。”
庙街,后巷。
周星星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国际长途号码。
“喂?是史蒂芬·周先生吗?我是派拉蒙影业的副总裁,我在youtube上看到了你最新的短片,太震撼了!”电话那头的英语非常激动,“那个金发厨师,他为了一碗米饭而流泪的镜头,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的张力!我们认为,这简直是《教父》之后最伟大的表演!”
周星星拿着电话,看了看不远处,正因为一个群演的站位不对而暴跳如雷,把一个道具菠萝包捏得粉碎的戈登·拉姆齐,陷入了沉默。
“周先生?你在听吗?我们非常有兴趣投资你的电影!我们想买下它的全球发行权!请问,那位伟大的演员,叫什么名字?他的档期怎么样?”
周星星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忧郁而深沉的艺术家口吻回答:
“抱歉,他不是演员。”
“他……是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