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重归平静,只有愈发浓郁的生机和淡淡的星辉余韵萦绕。
玉榻上,凌云起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而初澜在景懿持续的灵力温养和丹药作用下,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陷入了一种自我修复的深度沉睡之中,呼吸虽轻,却已平稳。
“咳……咳咳!”
阵法停止的瞬间,凌泷一直强提的那口气骤然一松,剧烈的咳嗽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每一声都仿佛牵动着五脏六腑,让他佝偻了身躯。
他试图收回双手,手臂却酸软得不听使唤,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下,几乎要从聚灵蒲团上栽倒。
一直分心关注着全场的景懿在阵法光芒彻底敛去的刹那,便已一手稳稳环抱着初澜,另一只手隔空一托,一股柔和的力道及时扶住了凌泷摇摇欲坠的身躯。
“凌伯父,阵法已成,云起已无碍。请勿再动用灵力,速速调息。”景懿的声音带着关切,他能感受到凌泷体内灵力的枯竭与经脉的过度负荷,那满头刺目的华发便是透支生命力的明证。
凌泷借着景懿的搀扶勉强稳住身形,急促地喘息着,他顾不得自己的狼狈,目光急切地投向玉榻,颤抖着声音问:“云起……我儿他……”
“煞气尽除,经脉重续,脏腑已生,根基无损,且因祸得福,得星力洗练。”景懿言简意赅地给出最肯定的答复,同时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怀抱中初澜的姿势,让她靠得更舒适些,“凌伯父若不信,可亲自探查,但请务必先缓过气来。”
听到景懿如此笃定的话语,凌泷紧绷到极致的心神终于彻底松懈下来,这一松懈,排山倒海的虚弱感瞬间将他吞没,他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嗡嗡作响,全靠意志和景懿那并未撤回的扶持之力才没有瘫倒在地。
他努力聚焦视线,看向凌云起,儿子那平稳起伏的胸膛、红润安宁的面容,是如此真切。
凌泷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枯槁了许多的手,隔空轻轻感应了一下,那蓬勃的生机、顺畅的灵力循环、稳固的本源气息……都是真的!不是梦!
芊羽,起儿我保住了……
两行滚烫的热泪毫无预兆地从这位向来强势霸道的拍卖会掌权人眼中夺眶而出,顺着他憔悴苍白的脸颊滑落。
那不是悲伤的泪,是极致的喜悦、无边的感激,以及耗尽一切后看到曙光时情感决堤的释放。
“好……好……太好了……”他哽咽着,反复重复着这几个字,看着儿子,又看向景懿怀中脸色苍白如纸的初澜,泪水更加汹涌。
“澜丫头……太子殿下……大恩……凌某……无以为报……”话语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景懿看着这位瞬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的凌泷,心中亦是震动。
他放缓了语气:“凌伯父言重了,云起是我等的同伴,亦是挚友,更是因我等于险境,救他,义不容辞。您与澜儿皆损耗过巨,眼下最要紧的是休养恢复,余事,容后再议。”
说着,他小心地将一道更为精纯平和的灵力渡入凌泷近乎干涸的经脉,助他稳住紊乱的气息,避免留下严重暗伤。
“我已通知门外同伴,医者即刻便到,您先在此调息,万勿移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密室石门在此时被轻轻叩响,随即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