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增强,也不削弱。
就像一些甩不掉的颜料。
“哈。”骸骨巨人抬起那只变得红白相间的手臂。
李冰仔细打量,越发感兴趣了。
“某种……积蓄么?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
暴雪抽打着北境荒原。
却阻不住一道惨白的身影。
导师踏过及膝的积雪,黑袍下摆掠过冰棱,未留下丝毫痕迹。
他停在一处背风的岩壁前。
手指拂过厚厚的冰层。
幻象随之解除,露出后面人工雕凿的痕迹——
一扇被遗忘的青铜巨门。
表面蚀刻着鹰与荆棘的纹章。
他推门而入,将风雪关在身后。
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墙壁上的照明符文早已失效。
只有他指尖燃起的一点苍白冷光照亮前路。
空气陈旧,带着石头和尘土的味道。
还有一种时间沉淀后的寂寥。
五百年。
导师无声地走过空旷的殿堂,看着倾颓的浮雕与断裂的廊柱。
浮雕上,持矛的战士向一位女皇行礼,下方刻着帝国箴言。
石头还屹立着。
但那种辉煌已然逝去,只余下冰冷的石壳。
他只有感叹,没有伤感。
毕竟,一切即将改变。
甬道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墓室。
另一批黑袍人已等候在此。
他们沉默地跪在墓室中央一座石制棺椁周围。
地面上用暗红色的粉末画着繁复而亵渎的法阵。
若有精通古代史的学者在此,必会惊骇——这棺椁的形制与纹饰。
分明属于四百年前一度统一大陆的“荣誉帝国”时代。
一位被誉为“光明使者”的大人物。
“东西带来了。”
导师开口,左手抬起,一只半透明的容器漂浮。
那容器形似沙漏,内部盛满浓稠得化不开的暗红色液体,缓缓流动。
仿佛有生命在其中呼吸。
那是过去一段时间,在南帝国首都与其他地方。
死亡与鲜血汇聚的精华。
为首的黑袍人深深低头,“感谢您的贡献,一切为了帝国荣誉。”
“为了荣誉,为了誓言。”
导师回应着,走到棺椁前。
黑袍人们开始齐声吟诵,音节古老而扭曲,带着非人的腔调。
地面上的法阵逐一亮起暗红的光芒。
与血沙漏内的液体产生共鸣。
整个墓室开始弥漫一股甜腥与腐败混合的气息。
导师将沙漏倒转,悬于棺椁正上方。
暗红血液并未流下,而是化作丝丝缕缕的雾气,渗入棺盖的缝隙。
石棺微微震颤。
表面浮现出与法阵同源的赤色纹路,迅速爬满棺身。
咔嚓。
棺盖内部传来一声清晰的碎裂声。
紧接着,整个石棺从内部崩开,碎石飞溅。
一道身影从破碎的棺椁中缓缓升起。
悬浮在半空。
他穿着残留金色纹路的古老甲胄。
甲胄多处破损,露出底下并非苍白或正常的肌肤。
而是一种暗淡粗糙,隐隐透着不健康的青灰色。
他的面容依稀能看出曾经的俊朗。
但眼眶深陷,嘴唇干瘪,手指关节粗大,指甲尖锐。
这绝非常人想象中的“光明使者”复活。
更像一具保存尚可的食尸鬼。
然而,导师与在场所有知情者都清楚。
这正是那位“光明使者”的真实形态。
早在死亡之前。
光明使者便已接受了禁忌的改造。
悬浮的身影,缓缓睁开涣散双眸。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环视墓室,目光最终落在导师身上。
“……是你?”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真意外。你终究……还是投靠了某位邪神?”
导师没有否认,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弯了弯:
“不然呢?靠我自己,可没法从疯狂中苏醒过来。”
“你给祂起了什么名号?”
光明使者继续问,幽绿的目光落在导师手中的空沙漏上。
“苍白女士。”导师答得随意。
这个名字却让那悬浮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介于嗤笑和叹息之间的气音。
“哈……”他缓缓摇头,“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停顿片刻,似乎觉得纠结于此并无意义,换了话题,“我沉睡了多久?”
“整整五百年。”导师语气沉凝。
“怎么才五百年?”光明使者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它惊讶,甚至有些……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