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好大了哦。”
“安？八十多了，要满九十了……那是有点老火，生啥子病哦。
哎呀，囊凯没有打车呐……？”
“唉，可能是真的没有看到呗。”
“都不容易，年轻人也上一天班，也累。”
大姨身旁另一位老人低声劝着。
叶雪起初没在意，直到那带着谴责的目光好几次落在自己身上，她才迟钝地意识到，他们口中那“不懂尊老爱幼”的年轻人，似乎在暗指的自己。
若是从前那个循规蹈矩，怕添麻烦的叶雪，大概早已面红耳赤地站起来让座了。
可此刻，她只是微微偏过头，将视线投向窗外。
那阿姨说话中气十足，听上去可一点不需要让座的样子。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反骨，作为她想让就让，你点我，暗讽我，嘿，我还就偏不让。
窗外……
高楼、商铺、行道树……所有景象都随着车行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
叶雪思绪放空，并没去将那些议论或抱怨放在心上。
她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倒影，苍白，瘦削，眼神空洞。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
她想回去了。
回到灵武大陆，回到那些需要她、也被她需要的人身边。
凕夜，没有你在身边，这里的人……都欺负我。
……
公交车到站，机械的报站声响起。
叶雪随着人流下车，走进熟悉又陌生的小区。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拖在身后。
只休息了一天，叶雪便拖着依旧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公司。
没办法，要生活。
房租、水电、一日三餐……每一件都是压在肩头实实在在的重量，容不得她多沉溺在那些真假难辨的幻梦里。
同事们见到她，点头打个招呼：“小叶回来啦？身体好点没？”
语气关切和善，转头便又各自沉浸回电脑屏幕或急促的电话里。
她在这个格子间构成的小世界里，一直像个安静的影子，存在时无人瞩目，缺席时却也让人隐隐感到不便。
毕竟，那些琐碎杂事总得有人来做。
而她就是那个打杂的。
叶雪坐回自己靠角落的工位，重新开始处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工作。
帮设计师整理素材库。
用谦卑的语气与挑剔的（化掉）尊贵的甲方爸爸反复沟通确认设计细节。
一趟趟穿梭在打印机与各部门之间，偶尔还得去前台顶班，接待来访者。
麻了！
这些事她以前做了无数遍，早已麻木。
可如今再做，反而有着诡异的……割裂感。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不耐烦并且挑刺的客户，叶雪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了，她袖口下的拳头微微收拢，想要在他的脸上添一点有趣的东西。
太暴力了。
叶雪缓缓提出一口气。
她仿佛灵魂的某个部分还滞留在另一个时空，习惯了在灵武大陆的处事风格。
现在的她好似一点气都受不得。
甲方：
“设计师不能属猪，狗，鸡。
合同不能带有4和7的数字。
还有，和我的对接人员最好都不要抽烟的。你结婚了吗？结婚了就离我远一点……身上会带着浊气。”
？！
叶雪：……
想打。
不行，甲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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