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半,沈念途被几个表哥拉着喝酒,刚抿了两口就被江宇抢过酒杯:“他胃不好,我替他喝。”说着仰头灌了大半杯,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沈念途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少喝点。”
“没事,”江宇侧过头,热气喷在他耳廓,“等会儿还要帮你送客人呢。”
傍晚客人们陆续散去,花万和花亿早趴在沙发上睡熟了。沈念途和江宇蹲在院子里收拾彩带,桂花瓣落了满身,像撒了层碎金。
“还记得高三最后一次模考吗?”沈念途忽然说,指尖捏着片花瓣转圈圈,“你物理考了满分,我追着你问最后一道大题,从教室跑到操场。”
“记得,”江宇笑出声,“你当时鞋带开了都没发现,差点摔进沙坑。”
“那不是急着问题嘛。”沈念途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还有……你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去留学了?”
江宇的动作顿了顿,捡起片完整的桂花递给他:“我妈说,好饭不怕晚,好朋友要常伴。”他抬头时眼里盛着光,“再说了,燕大的物理系也很厉害,留在这里挺好。”
沈念途捏着那片桂花,忽然想起填报志愿那天,江宇的志愿表和他的并排放在一起,燕大的名字格外醒目。当时他没敢问,现在却忽然懂了——有些心意藏在并肩刷题的深夜里,藏在递过来的热牛奶里,藏在放弃远方的选择里,不用多说,却比任何告白都清晰。
“哥!”花万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手里举着个小盒子,“江宇哥哥给我的模型,少了个零件!”
江宇立刻站起来:“我看看,是不是掉在沙发缝里了?”
沈念途看着两人往客厅跑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满院的桂花香,比任何庆祝的酒都醉人。花盛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瓶汽水:“看什么呢?傻乐。”
“没什么,”沈念途拧开瓶盖灌了口,气泡在舌尖炸开,“觉得……挺开心的。”
开心有家人在旁,有好友相伴,有即将展开的新生活,更开心那个陪他走过兵荒马乱的少年,愿意继续陪他看往后的细水长流。
远处江宇正趴在沙发底下给花万找零件,白t恤被扯得皱巴巴的,却笑得格外亮。沈念途望着那抹身影,忽然举起汽水罐朝那边晃了晃,江宇立刻回头,两人隔着满院桂花香相视而笑,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子还烫。
原来最好的庆祝,从来不是盛大的宴席,而是身边有值得的人,眼前有可期的路,往后的日子里,能并肩走下去,把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举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