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五天后,雍州城外,某处山林里。正午时分。
五十几名莽骨苏士兵正押着三匹骡马穿行。皮甲上沾着泥点,弯刀悬在腰侧,刃光被树影切得支离。骡马背上捆着鼓鼓的粮草袋,还有几叠叠铁盔,碰撞声在林间荡出轻响。
三匹战马的铁盔碰撞声里,三个身影格外扎眼——他们皮甲上绣着奇异兽纹,眼神时而泛出兽类的竖瞳,正是序列战士。
走在最前的士兵勒住缰绳,眯眼望向前方。风卷着落叶掠过靴底,远处树梢忽然簌簌晃了晃。他抬手按在刀柄上,喉间低低哼了一声,后面的人立刻绷紧了肩背。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下了?”一个序列战士开口问道,身上的獒犬纹身却突然躁动了起来,仿佛在警告他前面有危险。
“吼!!!”
忽然,一声虎吼碾过林梢。那吼声裹着刺骨寒意,不似山林猛兽,倒像疫病蔓延时的阴风,闻者喉头皆发紧。
三个序列战士猛地僵住。绣着雪豹纹的战士喉间滚出呜咽,藏獒图腾的汉子指甲咔咔作响却不敢前伸,最末那个附了岩羊灵的,竟浑身抖得像筛糠。百兽避退的威压如无形枷锁,他们体内的动物灵识在这声虎啸里几欲溃散。
胡瑾从树后现身,玄色劲装已沾了草叶。他左手腕悬着的虎毫铃轻颤,关刀拖过地面划出火星。最前的士兵刚拔刀,便见胡瑾肩头微沉——虎躯一震的力道已贯入双臂,关刀竖劈如惊雷,竟将对方弯刀连人劈得钉在橡树干上。
“嗬……”士兵喉间涌出的血沫里,隐隐飘着淡灰色雾霭。那是胡瑾挥刀时无意间泄出的瘟气,沾着的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
“死吧……”
胡瑾足尖猛蹬地面,玄色身影如离弦之箭。虎躯一震的力道让他每一步都踏碎腐叶,关刀抡圆时带起灰雾,扫过处士兵成片倒下——皮甲像纸糊般裂开,伤口处瞬间爬满灰斑,喉间只来得及挤出半声惨叫。
虎毫铃骤响,瘟气随刀风漫开。那三个序列战士想挣扎,藏獒纹者刚弓身便被关刀背砸断脊梁,雪豹纹者瞳孔缩成细线,却连躲闪都失了力气,被刀锋带起的气流掀翻。岩羊灵附身的战士瘫在地上,竟被胡瑾踏过的瘟气蚀得皮开肉绽。
凄厉的惨叫声震飞了林间的飞鸟,血腥味迅速充斥了林间,几匹野狼在林子的另一头探头探脑,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胡瑾走后可以对着那些莽骨苏士兵的尸体大快朵颐。一阵清风吹来,林间的杀戮依旧在继续,远处的小溪潺潺流淌,似在为死去的生灵默哀。
很快,林间只剩战马惊惶的嘶鸣。胡瑾拄刀而立,虎毫铃轻颤,灰雾渐散,满地尸体上的黑斑缓缓褪去,手腕上的虎毫铃散出阵阵柔光,不多时,莽骨苏士兵的尸体变失去了瘟毒特性。
胡瑾低头看向手腕上的虎毫铃,思索道:
“这瘟气是灾,也是刃。”胡瑾指尖抚过虎毫铃,铃身的柔光映在他眼底。
他抬眼望向雍州方向,林间风动,似有炊烟的气息隐约飘来。“不知道爹和姐姐吃饭了没有……”
为了防止瘟毒蔓延影响到雍州父老,胡瑾一直都在主动回收瘟毒之力。胡老爹肯定能治好瘟病,毕竟胡瑾的医术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但是……现在还在打仗,一旦瘟毒蔓延开来上哪去找那么多药材去?
“哼,这里要不是我的家园,定让这帮蛮夷尝尝老子精心调制出的上乘瘟毒………”胡瑾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火匣子,打算一把火烧了莽骨苏的补给。
不是胡瑾不想把补给送回雍州,鲁梅朵早在三天前就把通往雍州的所有官道掐的死死的……好吧,这都要怪胡瑾实在太能干了。
断补给,袭击落单小队,奇袭莽骨苏军营并放火,半夜对着莽骨苏军营用虎啸………
总之,莽骨苏现在身心俱疲。鲁梅朵震怒,亲自带着人抓胡瑾,但是她怎么可能抓到的从小在雍州长大的土匪“金虎”呢?
无奈之下,鲁梅朵只能下令严防死守。
“唉……这么多粮食,可惜了,少说都够胡家寨乡亲们吃两个月了……”胡瑾叹了口气,打算一把火烧了补给。
“慢着!”
低沉的嗓音从左侧林间传来,带着未散的喘息。胡瑾捏着火折子转头,见一道玄褐劲装身影拨开灌木,腰间墨苍轻晃——是林珑,额角渗着汗,显然是一路奔来的。
“林珑?你没死?”胡瑾惊喜的看着林珑,一个健步冲到他面前,伸出大手拍了拍林珑的肩膀,开心的说道:“太好了,你居然也活着。”
林珑笑了笑,看着眼前的胡瑾不禁感到一阵头痛——林珑也是来伏击的,只不过被胡瑾抢先了。
“这傻土匪肯定看不出来车上东西都价值,要不然绝对不会烧了它们。”林珑暗暗吐槽道,眼睛瞄向补给车上几个被黄符封着了大箱子。
莽骨苏序列战士也需要超凡资源来修炼,封存资源的箱子上贴着黄符,这是解符的方法——隗明熙临走前特意嘱咐过林珑。
“得想个法子骗过他……”林珑眼睛咕噜一转,瞬间计上心头。只见林珑揉了揉脸,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正直,整个人一副“大齐模范将领”的样子对着胡瑾说道:“烧不得啊,烧了可惜了。”
胡瑾嗤笑一声,说道:“我当然知道,鲁梅朵把路堵的和铁桶似的你有什么好办法?”
“藏起来啊!粮食一时半会儿又放不坏,等战争结束后分给乡亲们吃啊,笨!”林珑目光灼灼的盯着补给品里的几个箱子,九息服气感知到里面的东西绝对值钱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