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承认这一点,意味着承认自己犯了蠢,投入了大量时间精力却收获寥寥。这让他心里不太舒服。尤其是在斯内普面前承认(哪怕对方可能早就看在眼里,并且正准备看笑话),让他觉得格外难以接受。
(可是……继续在特里劳妮的课堂上浪费时间,和那些茶叶渣与水晶球雾气纠缠,毫无意义。)最终,理智浇熄了那点无谓的小别扭。
埃德里克·布莱克伍德或许天生骨子里就带着骄傲,但他从不盲目。目标的达成就意味着资源的优化配置,既然此路被证明是死胡同,就该立刻止损,调转方向,寻找其他可能通往核心的路径。
而关于“预言”,现成的、可能拥有更多真实信息和不同视角的资源,不就有一个吗?虽然获取过程注定会伴随大量的毒液、讽刺。
他站起身,将那张写着奇葩威胁的羊皮纸仔细折好,塞进长袍内侧的口袋——这可是斯内普“主动邀请”(虽然方式别致)的证据——然后整理了一下袍子,脸上恢复了一贯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朝着地窖的方向迈步而去。走廊墙壁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仿佛他内心的思绪也在明暗之间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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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办公室的门在他敲响后片刻,应声而开一条缝,仿佛门后的人一直用某种魔法监控着外面的动静。
斯内普正站在一个冒着不祥紫色烟雾、咕嘟作响的大坩埚前,黑袍背影如同凝固的阴影。他甚至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混合了硫磺和某种草药根茎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看来你的大脑还没有被那些毫无意义的茶叶渣彻底糊住,居然能看懂那么‘复杂’的指令。我是否该为此感到一丝……欣慰?”
埃德里克无视了话里那几乎凝成实质的讽刺,侧身进门,并反手轻轻将门关严,隔绝了走廊里相对清新的空气。他走到一个既不会干扰到斯内普操作、但又足够让对方听清对话的距离停下,像一株生长在阴影里的植物,安静而固执。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在氤氲的魔药蒸汽中显得异常清晰:
“教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他的语气平静而直接,听不出丝毫被警告后的不满或畏惧,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开始的学术探讨。
斯内普搅拌坩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银质搅拌棒与坩埚内壁摩擦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埃德里克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空气。
埃德里克对此早有预料,他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力求清晰,穿透那层无形的隔阂:“是关于‘占卜’和‘预言’之间的关系。”他刻意避开了“占卜学”这个容易引发特定联想的课程名称,而是选用了更本质、也更危险的词汇。